穆十四娘心里一阵发寒,从南唐初见,到圆房那晚,其间自己每每主动投怀送抱的,居然——另有其人。
“知道吗?每次你扑到我怀里,我既开心又伤心。开心你心里有我,伤心我不能陪你。”
“我虽刚刚入门,可我也知道,道家皆讲求一个缘法,若我不甘心情愿,真正想要我为它所用,尚需时日,它选我,眼光没错,可它低估了我对你的心。”
“虽然我尚不明白,为何你用血绣过《金刚经》过,它会惧怕你的血,竟让我重新夺回了神识。可是,只要能回来,好好地搂着你,就很好,很好。”
穆十四娘也不明白,可这并不重要,眼前的洛玉瑯是她熟悉的洛玉瑯就好,就很好。
“它还会回来吗?”穆十四娘也不知道自己这样问对不对。
“我曾经吞过它的灵珠,昨晚就在口边,却总是抠不出来。吸过你的血后,就觉得它渐渐化了。在小庙里念《金刚经》时,又觉得它在我腹中燃烧。”
“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寻人问是不太好。不知书中可有记载?”洛玉瑯轻抚过她发间的蓝紫色鸢尾簪,“应该没有。”
“那要如何是好?”穆十四娘满脸的担忧之情。
“我不会再让它得逞的。”洛玉瑯目光坚定,“既然知道小庙中的经幡于我有用,每日多诵念就是。”
见穆十四娘十分落寞,生了取笑之心,“怎么,担心我当和尚吗?”
“若真能让你平安,就是入庙修行也没什么。”
洛玉瑯听她居然这样说,直接挑了眉,“就算你舍得我,我也不舍得你。”
两个人静静相拥,虽未再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屋内的红烛仍在,床蔓间也尽是红色,除了屋内的两个人,皆一身常服,为了应和穆十四娘,洛玉瑯穿了身墨绿色的夹衫。
由此之后,那个名振京城的红衫少年,将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脱胎换骨的洛府家主。
只有他自己明白,现在的他与以往的他有多少不同。
但他不惧,怀中的人是他最大的倚仗,是他心意坚定的磐石,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她周全,陪她余生。
穆十四娘静静听着洛玉瑯的心跳,没错没错,这就是那个在苏城突兀将自己搂入怀中,说要自己一生一世都跟了他的洛玉瑯。
虽然数年过去,当初的少年郎熬旧了年岁,但她也不是当初那个靠着懵懂独闯天涯的十四娘。
这些年经历的所有磨难,在这一刻都成了甜蜜的过往。
“累吗?”洛玉瑯轻声问她。
穆十四娘张望窗外,早已经月上中天。
“歇了吧。”
等穆十四娘洗漱出来,洛玉瑯已经除了外衫,坐在床沿,默默看着她。
就在这一刻,穆十四娘瞬时紧张了起来。
“你睡里面吧。”洛玉瑯起身让开了位置。
穆十四娘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脱了鞋,躺在了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