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能说话,必定也会说我不够体贴关怀了。”
洛诚娘子见她说话依旧颠三倒四,想是晚上又没睡好,“夫人且放宽了心,家主宏福齐天,等静养好了,自会苏醒。”
“我才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听得到最好,我这日日难受,他却不管不顾。”洛诚娘子赶紧扶了她去软榻,用软垫将她围住,“夫人再熬过这最后一月,等小公子落了地,自然就热闹了。”
穆十四娘熬得难受,等到快生之时,又开始惧怕,每日听风就是雨,有些小动静都怕得不行。
洛诚娘子只得寸步不离,细心宽慰,以过来人的身份,将一切说得轻松无比。
穆十四娘是头胎,哪里那么容易,从最初的隐痛到真正发动,足足一个对时。
早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她,只觉得有人要将她拖入阴曹地府,惊慌失措之下,一声声呼喊着漫乐救我。
沿廊外的洛老爷心急如焚,即便产婆和大夫都安慰他,大小都还平安,还是让他心如擂鼓,坐立难安。
穆十四娘只觉得天昏地暗,有人要将她生生扯成两半,再碾碎成泥,嗓子早已喊哑,也有些力竭。
就连孩子最后翻江蹈海,她也无力再喊疼。
洛诚娘子只得不时替她换了含着的老山参,好让她添些力气。
最后的关口,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求她的漫乐能来救她,一声凄厉的漫乐过后,产婆终于欢欣地报喜,“生了,终于生了,是位小公子。”
洛老爷尚在愣神,一声敞亮的哭泣穿透了窗棱,也让他彻底明白,刚才产婆所说的为真,洛府终于真真切切的有后了。
对守在院外的洛诚和管事说道,“快,快贴红符,随我去小祠堂上香。”
穆十四娘昏睡间,感觉时不时被人喂了东西入口,有苦也有甜。
再之后,就是一阵嘈杂,搅扰得她头疼。
幸好很快有人替她轻揉了额头,抚平了她蹙紧的眉头。手法还极好,按得她很舒服,舒服得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等她醒来,还没睁眼,就觉得有人握着她的手,比她的手要凉一些,有些嫌弃,起抽脱开来。
却没有如愿,不耐烦地睁开眼,想转头去看是谁这么不识相。
洛玉瑯近在眼前,靠在软椅之上,“又是一头的汗。”
穆十四娘刚刚历经大劫,疼得至今都是迷糊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他替自己擦汗的动作不像有假,想用手去捉,却发现浑身无力。
“莫动,当心着了风,我叫人来。”洛玉瑯的声音清晰可闻,让她渐渐接受了现实,“你醒了。”
洛玉瑯言语中有几分无奈,“你那样受苦,我心急如焚,便醒来了。”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穆十四娘斜着眼睛看他,“我难受时,你怎么不醒来?”
“有心无力。”洛玉瑯轻哄着她不要动怒,“如今最是要紧,你好好养身,日后随你处置。”
穆十四娘确实有心无力,整个人都是瘫软的,等洛诚娘子前来喂了她人参鸡汤,有了些气力,才发现洛玉瑯没比自己好多少,整个人也是瘫软在软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