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只招呼了人扶他去歇息,穆十四娘担忧地说道:“要送醒酒汤去吗?”
洛玉瑯摇头,“他好不容易释放一回,你让他醒了做什么?”
“唉,他安好归来,我欣喜;可他如此颓废,我如何能释怀。”
洛玉瑯牵了她,漫步别院小径,良久没有说话,直到一个拐弯,正好看到月上中天,才回过头,“若我是他,可能亦是如此。”
“他沉迷于追寻虚无缥缈之路,如何算是正途?”
洛玉瑯轻笑,“没想到,漫游竟有如此见解,他说得离奇,却并非不可为。”
穆十四娘仍旧不解,“不过是逃避之法,自我找个理由罢了。”
洛玉瑯轻轻摇头,不见与她争执,只牵了她的手,全当消散酒气,在别院中逛至深夜。
十五郎酒醒之后,已是第二天下午,看着穆十四娘送过来更换的衣衫,最终还是穿上了那身道袍。
惹得穆十四娘见了,“这样俊俏的郎君,为何要穿得这般素净?”
“姐姐,这是道袍。”十五郎无奈说道。
穆十四娘还欲说什么,洛玉瑯拦住了她,“他喜欢就好。”
“姐夫,已多年未曾与你对弈,今日若有空,手谈两局如何?”十五郎虽身着简朴的道袍,但胜在人才出众,更添了不食烟火的气息,看得穆十四娘唏嘘不已。
“好。”洛玉瑯看了眼凉亭,指了指那处,“我让人摆棋。”
洛玉瑯与十五郎相对而坐,专注于棋盘。
穆十四娘陪在一旁,手里做着绣活,远远看去,这副场景,也是岁月静好。
但走近后,若是识得棋局,便能看出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并不融洽。
洛玉瑯暗自心惊,望仕棋风早已不是昔日京中那般温和,只专注于棋谱。
倒是显得缺了些章法,却多有出其不意。
不敢大意,心中更是有些心惊。
看来,这些年,他并不如他所说的,只是游历而已。
他是有顿悟的,亦有成长。
也属正常,他少年便中科举,还得了探花,如何不算聪慧,只是世事无常,而后遁世而已。
从他提起烟霞观,洛玉瑯便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这种感觉愈发真实,漫游就在身侧,他不愿与十五郎交恶,这难得的宁静,他十分珍惜。
可十五郎的棋路,尤如无形的利剑,让他每一步皆要留心。
穆十四娘时而替他们续上新茶,见他俩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觉得昔日的岁月今又重现,只除了十五郎眉眼中历了风霜,倒是洛玉瑯身上桀骜的气息不再。
只盼这好日子,越长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