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视线一一滑过他们,略作了打量之后,就率先走出了大厅。
顾良就像是牵动连锁效应的那张最初的多米诺骨牌。
他一动,其余人也总算陆续往外面走去。
抽卡大厅外面是一个走廊。旁边一间房门上分别写着“集中讨论室”,再往前是卫生间,最外侧的是厨房。
走廊尽头连接着一个颇为宽敞的客厅。
客厅尽头则是一个花园阳台。
视线往回拉,客厅另一侧是饭厅、吧台。吧台和客厅中间是去二楼的旋转楼梯。
顾良一路沿着楼梯去到二楼。
他数了数,二楼一共有七个房间。
这游戏一共六个角色,正好对应六个房间,每个角色的名字都标在了门牌上,让人一目了然。至于多出来的那间,门牌上则写着“杂物间”三个字。
顾良先前已知的角色有四个,,,,还有一个。
现在,通过门牌上的名字,顾良知道了剩下两个角色的名字,一个叫,一个叫。
这系统取名的方式简单明了,不难猜到,白儿子是死者白老大的儿子,白哥哥则是他的哥哥。
看来,这剧本里所有角色都是围绕白老大展开的。
顾良心里有了数,径直走到写着“张律师”三个字的房间,推门进入,再立刻把门关上。
房间里的装潢和房子整体保持了一致,都是19世纪的欧式复古风格,从床、沙发、地毯、再到方桌上放甜品的小盘子、装红茶的器皿……每样物件都十分精致。
如果这真是一场游戏,而这些物件都是游戏道具,那么这还真算是一个奢华的游戏了。
不过顾良这会儿无暇欣赏太多,而是在房子里仔细翻找起来。
按照剧本,他扮演的张律师会在11点30分的时候拿着胰岛素去厨房下药。
可是并没有npc之类的角色主动递给他任何道具。
顾良琢磨着,那估计是要靠自己找了。
果然,当他拉开床头的抽屉后,看到里面有一个白色药盒,上面简单清楚地写着“胰岛素”三个字。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顾良问。
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声色沉沉,颇为悦耳。“你女朋友。”
顾良:“我没有女朋友。”
门外人停顿了一会儿,道:“我是黄女友。抽到个女人的角色,我也不想的。”
这么一来,顾良先前心里的一个疑惑倒是解开了。
按剧本来看,本次有两个女性角色——刘女仆和黄女友。
但刚才在抽卡大厅的时候,顾良数了数,他们统共只有一个女玩家。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角色扮演是可以反串的。
只不过,这黄女友现在来找自己,是在执行剧本要求,还是说,这是他的私自行动?
如果这是他的私自行动,他的目的是什么?
心里有诸多疑惑,顾良把抽屉关好,还是前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极为出挑。
他一身熨帖修身的西装,一副银色单边框眼镜,乍一看显得非常斯文。
但细瞧之下就不是了。
他的西装外套并没有合上,白衬衫顶上的两颗扣子也没扣,露出了一小节锁骨,整个人就透出了那么点不羁和放浪。
嗯,这就让他看上去显得不是那么的正经了。
顾良站在门口,还没有请门口那人进来的意思。
那人却绕过他,从善如流地走进了屋子,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再看着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怎么下手?”
此人的举动有些无礼,还一副质问的语气,顾良略感不悦。
但抱着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想法,顾良到底没有请他离开,而是默默关上门,再走进屋坐到了沙发上。
顾良默默坐着不吭声,表情显得十分生人勿进。
“黄女友”倒是笑得很如沐春风,两人对比非常鲜明。
他走到顾良跟前,躬下身,伸出手,是个很礼貌的准备握手的姿势。“我叫杨夜。先生贵姓?”
表面上倒是一副绅士模样。
顾良右边眉毛挑了一下,淡淡道:“我姓顾。顾良。良民的良。”
“良民?对了,在你看来,如果大家都是良民的话,会被送到这儿吗?”杨夜问。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镜恰到好处地平衡了目光里的尖锐,他唇角的笑意也可以称得上温和。
可顾良依然感觉他很有攻击性。
大概是他眉眼太过锋利的缘故。
“你什么意思?”
顾良的眼神变得有些严肃,但没动声色,他整个人都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看起来懒懒散散的。
杨夜眼尾弯了一下。“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点信佛,相信凡事都有因果。我记得我原本正在开会,突然失去意识,醒来就在楼下的抽卡大厅了。”
“你做了亏心事,所以认为自己被送到这里,是在受惩罚?”顾良问他。
杨夜摇了一下头,没接话。
顾良一副扑克淡定脸,道:“很不巧,鄙人从小遵纪守法,还真是一个良民。”
“我早上7点出门上班,还扶了一位老奶奶过马路。扶完她之后,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要不是来了这儿,我还以为我被她套路了。”
“……”
半晌后,杨夜看向顾良。“行。现在谈这个,意义不大。说回这次剧本的事吧。从我拿到的故事来看,我只知道你对白老大有杀机。因为你想救我。”
顾良倒也开口多解释了两句。“这种游戏叫剧本杀。你如果没玩过,我可以给你解释两句这种游戏的套路。”
“可能有很多人都拿到了凶手牌,他们都对死者有杀机,也都下过手。比如a投毒,b捅刀。但最后到底谁是导致死者死去的真凶,还得看线索证据,各个角色的时间线才能确定。”
顾良侧过头看向杨夜:“我现在可以跟你坦白,我对白老大有杀机,我打算投毒。但我投的什么毒,几点投的,这毒发作时间多长,他最后的死跟我的毒有没有关系…你得自己去找。”
“嗯。明白了。多谢。”杨夜点点头。
顾良不再看杨夜,而是靠在了沙发背上,头仰了上去,双目自然向上,似乎在看天花板,似乎也只是无谓地看着虚空中的浮尘。
许久之后,顾良轻声说:“刚才在楼下,那个提问的小女孩,她收到的任务,可能是直接朝那个白老大捅刀什么的。她不愿意做,所以……”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死了,还会有更多人不断死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顾良扶在扶手上的手指用力了几分,手背浮起了淡淡的青筋。
注意到顾良的动作,杨夜静静站着,脸上的笑容褪去,认真打量起他来。
顾良穿着一身浅棕色风衣,坐在沙发里,手臂垂落下来,优雅地放在扶手上。
手腕上的一根红绳子颇有些显眼。
他的瞳孔很浅,是茶色的,此刻微仰着头,被灯光一照,显出一种很漂亮的颜色。
这种颜色,是深秋时节走在枫叶林里,捡起一片形状大小皆适宜的枫叶,举起来对准阳光的时候才能看见的。
——枫叶被光透过,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金茶色,好看到如梦似幻。
只是顾良太白了,他坐在19世纪英伦风格的建筑里,显得有点像吸血鬼。
“对于这个游戏,你的态度似乎很积极。所以——”
半晌后,顾良目光转过来,带了些考究看向杨夜。“你是侦探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疑惑死者牌的设定,所以提前解释两句。玩家抽到死者牌,跟运气无关,这是系统的安排;具体为什么这样安排,后面会讲,这是一个悬念和伏笔。
现在只能说,抽死者牌并不等于直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