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小镇叫安乐镇。
镇上有个很有名的中学,叫第七中学。
中学的校花叫风学姐,她长得阳光甜美,非常受人喜欢。
有一次风学姐路过他乞讨的小巷,笑着给了他几块钱之后,丁乞丐就爱上了她的笑容。
风学姐的微笑,如同吹散冬雪的三月春风。
对于丁乞丐来说,守护风学姐的微笑,就成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一日,丁乞丐意外碰见风学姐蹲在公寓楼门口哭泣。
丁乞丐上前询问,风学姐说:“我练书法没练好,被查校长骂了。我知道,他这么做,是想让我继承父亲的衣钵,因为我父亲就是书法大师。可是……我想学吉他,我想当歌手。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够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给大家听。”
丁乞丐说:“你会拥有吉他的,也一定会抱着吉他唱歌的。”
这句话,成了他对风学姐的承诺。
从此以后,他一直慢慢攒钱,希望能在风学姐过生日那天,把吉他送给她。
安乐镇的街里街坊之间是有些小矛盾的,但总体来说一直宁静祥和。
直到某一天,刘邻居在酒精的作用下,误杀了棺材铺的孟老板之后,意外开启了一个巫术。整个小镇的人都开始变得暴戾。原本一些简单的邻里冲突,会长成他们心里的一根刺,让他们手握屠刀,开始杀人。
死亡循环开始笼罩起整个安宁镇。
连带着丁乞丐,也意外在8月8日晚上10点半死去。
与此同时,他在临市重生,记忆回到了8月7日晚上10点半。
原本他去临市,是去那里的琴行打听吉他价格的。
重生醒来之后,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在大街上,但他还记得离他凑够钱买吉他,还有一段距离。
他在临市醒来后,马不停蹄赶回安乐镇。
回到镇上,去往平时讨饭的小巷时,他路过棺材铺,遇到了孟老板,照例向他讨要钱财。
他也不是单纯地要钱,平时这些老板们有什么脏活累活,他都会主动去帮忙。
看着丁乞丐的孟老板,却觉得事情很奇怪。
——他昨晚明明看见了丁乞丐的尸体,怎么今天丁乞丐竟然又出现在他面前?
孟老板想起了父亲留下的巫术,明白了一切。
他的心里顿时诞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于是他把丁乞丐叫进了棺材铺,告诉了他关于巫术的秘密。
丁乞丐听完,倍感难过。“所以,我们都被困在一个死亡循环里了,不断地互相杀戮?可是……是谁杀了风学姐呢?”
孟老板说:“我也不知道。但总之,她就是死了。不信的话,你去那个小巷里看看就知道了。她的尸体就在那里。”
丁乞丐问:“只要有人自杀,这一切就可以被破坏?她就能真正活下去?”
孟老板说:“对。自杀才能破解巫术。到那时候,她就能摆脱不断被杀的命运。”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为了让她活,我不怕死的。”
“只是可惜……我再也不能把吉他亲手送给她了。”
丁乞丐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递给了孟老板。“孟老板,我自杀了,其实也算救了你,对吧?我只想求一个小小的回报,帮我买把吉他送给她,好不好?”
“我已经凑了很多钱了,不需要你掏多少了。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有吉他了。她的生日是下个月的10号,你帮帮我,好不好?”
孟老板接过钱,同意了。
丁乞丐感动地跪下,给他磕了个头,方才离开,就好像把他当做了大恩人。
他哪里知道,他根本就是被孟老板利用了呢。
当晚,因为已经跟孟老板聊过了,丁乞丐是知道李烧烤递过来的食物是有毒的。
可是他毅然决然地吃了。
他第一次吃毒烧烤,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那个时候,杀他的凶手是李烧烤。
这一回,他是明知有毒,却甘愿吃,所以他是自杀的。
8月9日晚上10点半,丁乞丐二度死亡。
但这一次,由于他是自杀的,心甘情愿想死的人,不再受“不死术的”庇佑。
巫术被破,其余所有人获得了新生。
忽悠丁乞丐自杀的,是孟老板。
因此,孟老板就是本案的真凶。
早餐时分。
杨夜把粥盛好,端出来一些糕糕点点,叼起一块点心咬一口,看向顾良,发现他在发呆。
顾良喝完一口粥,没及时擦嘴,米糊浮在上嘴唇,有点像牛奶胡子,看上去颇为可爱。
他杨夜不觉莞尔,随后问他:“在想什么?”
顾良回过神,只说:“没什么,就是想了一下这案子。抛开错乱的时间和复杂的设定,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哦?怎么说?”
“就是一个男生努力凑钱,想为给一个姑娘买吉他,最后为她牺牲的故事。只可惜了,他到最后也没能买到那把吉他。这心情就好像我……”
顾良想说,当他想着自己直到死,可能也无法知道杨夜做的粉蒸排骨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时候,他那遗憾的心情大概是和丁乞丐有些类似的。
但现在看来,他比丁乞丐要幸运许多。
见顾良止了话头,杨夜问他:“好像什么?”
顾良摇摇头,“没什么。”
杨夜追问:“诶?怎么就止了话头了?”
杨夜此刻看上去痞痞的,衣服松松垮垮,头发也还没有干,联想到他早上只在身下围了一条浴巾的样子,他整个人好像还有点流氓样。
看着这样的他,顾良实在无法想象,他说自己是英雄的时候的样子。
“杨夜说我是个英雄。”
“杨夜做的粉蒸排骨很好吃。”
……
顾良记起他在日记本上写的这些话。
甚至杨夜说他是英雄那里,他先是把那张纸撕了,是事后他用铅笔涂抹,才让那些字迹复原的。
顾良其实不太记得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看见那些字时,心里浮现起了很熟悉的暖意。
但眼下想想,这种暖意,真是面前这个人带来的么?
顾良有些怀疑。
实在只怪杨夜外表看上去太不正经了。
“又发呆了,又在想什么?”
这回顾良说实话了。“就是觉得你不太正经。”
杨夜拿出一张纸巾,抬起下巴睨顾良。“我怎么不正经?你才不正经。”
顾良:“?”
杨夜逗他:“大晚上喝醉在男人家里什么的。”
顾良:“??”
杨夜把纸巾往顾良嘴上一抹。“长‘牛奶胡子’什么的,跟小孩一样,正经了?”
顾良:“???”
杨夜:“诶不许生气,逗你的。”
顾良:“……”
——他昨天接收到的那些感动和温暖,真的是面前这个人带来的?
杨夜把帮顾良擦完嘴的纸巾揉了揉,扔进垃圾桶里。“刚才你欲言又止,到底想说什么?”
顾良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哦,想说你的粉蒸排骨做得真的挺好吃。”
“诶?就这个?这个值得欲言又止?”
厨房传来哗哗洗碗声,权当顾良对杨夜这句问话的回答。
洗碗完,顾良走出厨房收拾了一下餐桌。
他注意到沙发上有没来得及收拾的小毯子。
杨夜这会儿帮把顾良取下来的围腰叠好,听见他随口问了句:“你昨晚睡的沙发?”
杨夜下意识扶了下眼镜。“对啊。”
杨夜忽然发现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他昨晚当然不能跟顾良一起睡。
昨晚他那样心猿意马,这床这么小,万一他有什么反应了,吓到顾凉凉怎么办?
但是两个人在上个剧本的时候一直同床共枕的。
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始避嫌了,也不知道顾良会不会反而觉得有问题。
三秒后,杨夜想到了办法,信口雌黄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上回在逍遥派的时候,你半夜做梦,把我踹下床了。你睡觉踢人,一点都不老实。可不能再和你一起睡。”
顾良:“…………”
杨夜觉得顾良这一早上大概是被自己烦到了。
总之人家晚上就回棺材铺睡觉去了。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从同床共枕的兄弟朋友关系,到和谐的邻里关系,虽然本质上其实没有区别,但杨夜终究觉得落差有点大。
杨夜正想着怎么趁这十五天的休息时间拉进和顾良的距离。
谁想到,荀枫忽然病了,还病得挺严重的,上吐下泻,头疼发烧,接连五天,顾良尽照顾他去了。
这一天,荀枫的病总算好了,顾良得了空,回到棺材铺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正打算早点睡,就听到了敲门声。
顾良套上游戏里的劣质道具白t恤,穿着牛仔裤,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去开门了。
打开门,借着灯光,顾良一眼看到一脸通红的杨夜。
他正扶在门框站立,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没有精神。
“你怎么了?”顾良问他。
杨夜气若游丝:“生病发烧了。”
顾良:“……”
——怎么一个二个都在生病?真让人不消停。
最后顾良还是迎了杨夜进来。
顾良扶着他绕过满是棺材的大厅,去到二楼,再把他扶到床上躺着,拿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像是挺烫的。等着,我去弄点酒精来,再给你弄张湿毛巾。”
顾良帮杨夜手心脚心都擦了酒精,再在他额头上贴了张湿毛巾,把他照顾得很周到。
杨夜顺杆子上爬。“我有点饿了。”
顾良:“我给你煮粥?”
杨夜:“谢谢。”
等顾良离开房间,杨夜立马坐起来,生龙活虎的劲,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杨夜想着顾良的举动,既有点暖心,又有点醋意。
——过去几天,他也是这样照顾荀枫的?
过了一会儿,顾良端着粥和吃的上来了。
白粥和生抽拌鸡蛋。
杨夜:“……”
顾良瞧了眼菜色,试探着问了句:“要不再给你加点醋?”
“不用了。挺好。”杨夜夹起鸡蛋吃一口,评价道,“厨艺很好。”
顾良:“你可以说实话。”
杨夜:“小可怜你以前过得太惨了。以后还是我来做饭。”
“这么会贫,病好了?”顾良问。
杨夜喝一口白粥,里面并没有放糖,他倒是觉得特别甜。“这不你给我涂了酒精,弄了湿毛巾,又给我煮了这么好吃的粥,我好多了。”
顾良眉毛挑起来。“你不会是装的吧?”
“哪儿能呢?”杨夜放下碗筷,重新气若游丝起来。
他半躺下去,又朝旁边挪了一下,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位置。“挤一挤?一起睡?”
顾良这里的二楼就是个阁楼,没多余位置放沙发一类的家具。
能够睡觉的地方,还真就一张床。
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顾虑,顾良并没有睡上床,而是打开柜子拿出被褥,在地上铺了个地铺,然后径直躺了上去。“哪能和病号抢床?你睡吧。”
“我睡地上,你起来。”
“发着烧呢,老实点吧。我睡了,别吵。”
而后室内便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杨夜并没有听到顾良的呼吸变得绵长,便知道他还没睡着。
杨夜试探着开口问:“荀枫好了?”
“好了。估计肠胃炎吧。”顾良说。
“你这几天累着了吧?”
“也还好。他也不好意思让我怎么照顾的。”
“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嗯?你知道些什么?”
顾良这样回答,看来这几天他确实和荀枫聊过什么了。
杨夜心里一紧,但只是说:“大概吧。你先说说。”
顾良旋即回答:“没什么。聊清楚了一些事情。”
杨夜睁开眼,侧了身子,看向地铺上的顾良。
夜色昏暗,他只能看到些微月光透过窗纱,勾勒出顾良单薄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