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对此展开讨论。

“我是真不知道巫术和五芒星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李晓玉看向其他人。

美设计是最先回答的：“其实我也知道一些。五芒星可以封印恶灵，而恶灵怕火。所以，这二者结合在一起，应该能杀娃娃。”

“作为洋娃娃设计师，我家里也有很多娃娃。我妈比较忌讳这些，请过巫师来看。巫师提醒过我，娃娃容易招惹恶灵，五芒星和火，可以杀恶灵什么的。但具体怎么操作，我是不知道的。”

“那其他人呢？既然美设计这个做娃娃的会知道巫术，容名媛你应该也知道？”李晓玉问容名媛。

容名媛想了想，看了一眼郝管家，再对李晓玉说：“知道的。我也见过巫师，他说过五芒星的事。但我也不知道特别具体的东西。”

“那么郝管家肯定也知道了。”李晓玉最后看向郝管家。

郝管家点头：“知道。我一直在古堡，这里来了客人，我当然知道。”

李晓玉把那会儿的情形详细讲了一遍。“嗯，当时就是这样，错不了。”

“所以，是美设计最先承认她知道巫术的，然后是容名媛，最后是郝管家，没错吧？”顾良问。

“没错。”李晓玉点头。

“行。那你先出去吧。估计老孟头会叫到你了。”顾良点头，“多谢。”

李晓玉拿着矿泉水瓶起身。“知道啦，我走了，让你们两个好好说小话。”

片刻后，休息室只剩杨夜和顾良两个人。

顾良侧过头，就对上杨夜的目光。

刚才李晓玉在的时候，顾良没感觉。

这会儿他就觉得杨夜离自己太近了。

顾良抬起手肘，侧面戳了一下杨夜。“你坐对面去。”

杨夜：“为什么？”

顾良一本正经：“方便讨论。”

杨夜笑了，还是坐到了他对面去。

但他整个人趴在了桌上，撑着脸望着顾良，那双眼睛还是离顾良十分近。

顾良起了身，去给杨夜拿了瓶矿泉水。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有样学样，把瓶盖打开了，再递给杨夜。“喝吧。”

杨夜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

“礼尚往来而已。”顾良坐回沙发，敲敲桌子，“时间有限，继续讨论案子。”

“哈……”

杨夜眉毛抬了起来，笑着看向顾良许久，半晌后到底正色，先问顾良：“跟李晓玉聊完，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大体上的新思路没有，不过她补充了细节，可以让我的推理，更接近郝管家的行为逻辑。”

顾良道，“我想，是郝管家发现你、美设计、艾闺蜜都去花园之后，决定趁这个时候去每个人的房间处理娃娃，向她们捅刀、以及砍下她们的右臂。”

“为了避免你们回来，他给后厨、还有工作人员交代，让他们拦住你们，让你们留在正厅帮忙布置婚礼现场，而不是返回正厅。我想，如果我和容大佬提早下完棋，也会被工作人员留下来的。”

“然后他来到一楼观察到，只有艾闺蜜和美设计回来了，你没回来。这时候，他就从另外一条路去花园，去湖边找到了你，把你敲晕。啊不对——”

顾良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停顿了一会儿，再继续道：“我要修正一下我们之前的想法——郝管家让工作人员拦住她们，以及去敲晕你，不是不让你们返回住宿区，而是怕你们去菜圃。”

“捅娃娃、砍手臂的事情，他应该在10点处理完了。他敲晕你之后，是带着你的娃娃和所有的右手臂去菜圃烧。”

杨夜想了一下，蹙眉道：“所以，他不是先杀人，再嫁祸。他是先嫁祸，再杀人。这意味着，他得很早就构想好一切计划。”

——这合理吗？

“对。因为如果是防止你回住宿区，他没必要敲晕你。”

“在他已经提前叮嘱好工作人员拦住你们的情况下，如果那个时候你正常往正厅方向回，也会跟美设计、艾闺蜜一样，被拦下来帮忙婚礼现场的。你肯定不会回住宿区。”

“所以郝管家敲晕你，不是为了防止你回住宿区，而是防止你去菜圃。同理可推，他想办法让美设计和艾闺蜜留在正厅，也是这个目的。”

“可以佐证这一点的是，李晓玉去找你们的时候，没有闻到特别的味道，那会儿他应该没在菜圃烧东西。再来，你们就在附近的湖边吵架，他在菜圃布施法阵杀人？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他会等你们走了再去布阵杀人。”

“最后，我从头到尾，没见过他，所以他去菜圃也好、湖边也好，走的都不是正厅侧门出来的这条路。他每次去，都得从古堡正门绕，如果他先去菜圃烧东西，再回正厅盯梢，看到你没回来，又跑回湖边敲晕你，最后又从古堡外围跑回住宿区处理娃娃，太绕了，不可能。”

说到这里，顾良做出结论：“所以，10点前，郝管家在住宿区捅娃娃、砍手臂。10点后，他去菜圃布阵杀人。我不确定法阵起效的时间，但据此可以推断，冯男友死亡的时间是10点以后。”

半晌，杨夜眉头皱起来：“10点前，我们都不在客房，房间里的娃娃，管家都好做手脚。可容名媛和冯男友呢？这两个人比较特殊。”

“容名媛是8点半吃完饭就回卧室化妆了。所以管家需要在8点半之前，就把她房间里的娃娃捅一刀、拆了胳膊。”

“再说冯男友。按你刚才的推断，冯男友一定是10点以后才死的，这意味着，10点前他一直在房间。那他房里的娃娃，管家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杨夜的问题确实十分关键。

他们必须彻底把管家的时间线还原，才能真正接近真相。

顾良松开没多久的眉头，也不由皱了一下。

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道：“那么，管家只能在最后做手脚。他是发现尸体的人。我们都在正厅等冯男友下来参加婚礼。他去叫冯男友的时候，往他房间的娃娃胸口捅了刀、再砍手臂。”

“嗯。合理。”杨夜蹙眉，“所以，我们还要修正之前的一个推论。各个房间的娃娃，并不是在一个时间段被做的手脚。”

“不错。只是……”

“杨夜，你提到的问题很关键。我们得把郝管家的时间线再具体理一下。”

顾良在休息室找来纸笔，开始顺关键的时间线。

“早餐是7点半开始吃的，我俩坐下后，管家来给我们送过牛奶，然后离开，容名媛随后入座。”

“我们假设，离开后的管家去了厨房端早餐，再给冯男友送过去，那么他到冯的房间，差不多是8点。紧接着他去容名媛的房间，捅娃娃，砍手臂。假设他把手臂暂时藏在了自己房间，因此他回到自己房间放下手臂后，再来餐厅。”

“这时候我们差不多吃完了早餐。他收拾完餐桌，帮我和老孟头摆好棋盘的，时间是8点半。”

顺着顾良的思路，继续推理的话，郝管家后面做的事应该是这样的——从花园餐厅离开，回到住宿区六楼盯梢，9点钟的时候，他眼见着艾闺蜜、美设计、余渣男全部离开。

于是趁打扫房间的机会，郝管家把顾良、艾闺蜜、美设计、容大佬四个人房间里的娃娃捅了刀、砍了手臂。

到杨夜的房间，他则多花了些时间，因为他要更换湿地毯、湿床单被套，还要把桌椅板凳上所有家具上的水擦干净。

处理完这些事情，郝管家再去到正厅，他应该是问过厨师、以及现场的工作人员，知道余渣男他们去了花园。

这个时候，管家是想去花园找个地方摆五芒星阵的，于是他吩咐工作人员和厨师，如果见到那些客人回来，把他们留在正厅，别让他们再返回花园。

做完这件事，他再从正厅离开，穿过大堂，从古堡正门方向，经过外围绕到菜圃，再经过桃林，去到北边的湖边，把杨夜敲晕，而这个时候，差不多是10点。

10点以后，他返回菜圃，烧娃娃，完成杀冯男友的事项。

顺完管家的时间线后，杨夜和顾良面面相觑了很久，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管家实在太忙了。

光说捅娃娃、砍手臂这件事，他就得分成三个时间来做。

首先，他得趁大家吃早饭的时候，去容名媛的房里，给娃娃动手脚，还得在大家吃完早饭前赶回来。

因为容名媛吃完饭就会回房化妆，可能一直到中午婚礼才离开。管家只能趁她吃早饭的时候去她的房间动手脚。

其次，就是9点-10点这个时间，管家得去五个人的房里搞事情，还得清理掉杨夜房间里的水痕。不仅如此，他还要先跑到正厅叮嘱工作人员和厨师拦住宾客，不让他们去花园乱逛，又要从重新跑回大堂，从另一条路绕到菜圃，一路去到湖边敲晕杨夜。

最后，就是中午12点的时候，他趁叫冯男友参加婚礼的时候，处理冯男友房间里的娃娃。

事实上，除了最后这个时间还算合理，前两个处理娃娃的时间，对他来说都太赶了，尤其是9点到10点的时间段，他要做的事情太多，要保证每一步都不出错才行。

“很奇怪。不合理。那么他处理五个房间的娃娃，确实应该是在10点以后啊。”

顾良按了一下眉心，“可就回到了先前那个问题上。他既然已经叮嘱工作人员和厨师，会保证你和美设计、艾闺蜜一样，留在正厅，而不是回住宿区。”

“在你肯定不回住宿区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敲晕你，怕你返回住宿区呢？他一定是怕你去菜圃啊。这就意味着，10点以后，他不是在住宿区给娃娃动手脚、又或者清理你的房间。他打晕你，一定是阻止你不要继续在花园乱逛，以至于逛到菜圃，撞见他在摆五芒星法阵。”

“那如果——”杨夜坐起来，凝眸看向顾良，声音一沉，“当时在菜圃摆法阵的，另有其人呢？”

顾良一听这话，也坐直了。

杨夜正坐在灯的直下方，灯光映出他高挺的鼻梁，更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点点光彩。

顾良在思维略陷入僵局的时候，杨夜说出的这句话，让平素不正经的他看上去又高光伟岸起来。

如此，隔着镜片盯了杨夜片刻，顾良开口道：“那只能是容名媛在摆五芒星了。”

杨夜点点头，缓缓道：“对，10点以后，容名媛在菜圃摆五芒星阵。管家则在处理各个客房里的娃娃。”

“所以，我们这些宾客，既不能继续在花园乱逛，以至于去菜圃发现容名媛在烧五芒星；我们也不能回住宿区，以至于破坏管家处理娃娃的计划。”

“这就是我被打晕在湖边，美设计和艾闺蜜被留在了正厅的原因。”

顾良低下头，记录下这些结论。

他盯着面前的笔记本思考片刻，再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

“容名媛这么喜欢娃娃，为什么会烧娃娃？”

“再来，因为的咒语，她会对冯男友不离不弃，她为什么想杀冯男友？”

“此外，目前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还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或者真凶决定性的破绽。”

“最后，管家为什么这么做？这个剧本……难道存在帮凶？如果存在帮凶，投票的时候怎么投？”

“如果要同时投帮凶和真凶，容名媛和管家两个人里，谁是帮凶、谁是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