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妖怪甘愿留在山林里,继续完成他们肩负的使命,与天地同呼吸。
“可九歌为什么能到处走?”陆知非疑惑。
“这个啊,因为他跟其他的妖怪都不一样。”商四说着,语气淡淡的,目光望向远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来自旷野的风轻轻吹着他稍稍长长了些的头发,发丝在眼前缭乱,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有些迷离。
这样的商四看起来有些陌生,他好似陷进了过去的回忆里,而那段过去对陆知非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他不由伸出手去抓商四的手,纤细的手指敲敲探入他的指缝间。十指相扣的时候,冰凉的风会从指间溜走,可是掌心的温度不会。
商四转过头来看他,从陆知非仰着头的角度看过去,他瞳孔里的温柔和深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身高差也刚刚好,陆知非想。
这时,前面的九歌忽然停下来,表情略显严肃地转过头来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四爷,麻烦来了。”
“是你的麻烦,不是我的,谢谢。”商四说。
“四爷。”九歌苦笑,“您就不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子又不信佛。”
两人贫嘴间,兽吼和蹄声慢慢传到了陆知非的耳朵里。他凝眸看向一个方位,还没看清楚那剧烈摇摆间的草丛里有着什么,大地就开始了轻微地震颤。
就像庞大的兽群奔腾而过,草叶断裂,被风卷着飞上天空,如柳絮般飘过散发着光芒的大锦鲤。
陆知非抬头,就见天上也有飞鸟盘旋,叫声嘹戾,目标——好像就是他们。
柳生困在猫的身体里,出于动物的本能,已经全身戒备。两个吃巧克力群众则呆呆地望着天,啪嗒一声,一颗巧克力豆掉在酋长帽上。
“呀!”两个小胖子叫了一声,就在这时,九歌甩了甩手,掌心缭绕起红色火焰,而他就在那火焰中,倏然抽出一柄□□!
他抬头看了看天,“四爷,我去去就来。”
语毕,九歌便又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些俯冲而来的飞鸟电射而去。
陆知非虽然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但视线还是忍不住跟随着他。就见一黑一火红飞快地在空中相撞,刹那间流光四坠,无数飞鸟来不及嘶鸣便燃烧着羽翼从半空坠落。
九歌在破开飞鸟的第一波袭击后仍然攻势不减,双手持枪对着下面奔涌的兽群用力抡下。
商四抬起袖子,替陆知非遮挡住扑面而来的劲风。
陆知非从他背后稍稍探出头来,就见一头、两头、三头四头,无数头野兽被掀飞,像是鼓面上震起的水珠,跟断草与碎土一起飞向天空。整个画面犹如一个慢镜头,在深沉的大地上,在凤火点亮的天空中,展现出一股难以用语言表达的苍凉和壮观。
“会唱歌吗?”商四忽然问。
路知非愣住,“唱歌?”
太白太黑倒是回答得很快,“会呀!”
“那就唱吧。”商四说着,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了一个手摇的大铃铛。摇一摇,铜舌撞在长着铜绿的内壁上,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声音。
声音向四周扩散,而天边有回响。
那回响又是什么声音?陆知非侧耳倾听,里面好像有流水的声音,有树叶莎莎的声音,还有歌声。
仿佛从九天传来的,飘渺的歌声。歌声里没有歌词,只有轻声的哼唱,像是呢喃絮语,可仔细听,却又带着一股祭祀时才有的庄严。
再一听,原来是商四唱的。
他摇着铃铛,哼着歌,缓步往前走着。白色的大袖衫上绣着玄奥的花纹,此刻才彰显出不同来。而不远处的天空里,九歌还在酣战,野兽纷飞,但这丝毫影响不到商四。而那肃杀的风中有幼兽的低喃,它们瑟瑟发抖地看着被凤火点燃的天空,又被那边哼着歌的男人所吸引。
这旋律好熟悉,让人心安。
它们不由地跟随着商四,无声且虔诚。
陆知非看着这一幕,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说惊讶好像已经有点不够了。毕竟他此刻抱着太白太黑,还牵着一个用风筝做的太阳。
那只胖锦鲤还很活灵活现地躲着空中四散的流火和泥沙,虽然看上去蠢蠢的。
太白太黑则心大得多,坐在凤凰羽毛做成的帽子里,脑袋跟随着商四的旋律而左右摇摆着,嘴里已经唱出了即兴的歌词,“天呀,地呀,有条大鱼鱼。太白,太黑,就是大太阳。啦啦啦,啦啦啦,小九子呀,在天上飞,飞呀飞呀巴扎嘿……啦啦啦,啦啦啦,我们都是放太阳的好少年……”h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