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道,孟与接了三部戏,一部小成本悬疑推理,饰演剧中恐怖担当的女鬼,戏份不多,全程表现阴森吓人即可;一部穿越美食网剧,各种不严谨不考据,搞笑轻松风,对演技要求不高,刁蛮任性即可;一部大女主剧,戏份比路人略好,但角色形象什么的比较单薄,没有可发挥的空间。
总而言之,对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来说,是在正常范围内的运气好,不会令人觉得突兀。
再有...
都不是很考验演技。
瞧见没,三个作品,除了时不时被cue热搜体质,完全没有人夸她是个天赋型的演员。
“千年难得一遇”,“最年轻的某奖获得者”,“演艺界后继有人”,“与老戏骨搭戏也丝毫不逊色”,对不起,这些跟她没半点缘分。
不然,孟小因回来咋整?直接宣布退圈吗?
那不行。
那直接说明她业务能力太差,太自我为中心。
差评!
对待别人的人生,也是要认真的。
至于孟小因以后要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任务结束,爱咋咋!
大女主剧选在暑假档播出,孟与上完最后几天的夜校,回想了一下苦主的诉求——逃离山村,改变命运,重新开始另一段孤独的人生,嗯,全部完成。
如此,“回归。”
下一秒,视线所及已是熟悉的满天星空间。
又是一年春光灿烂,孟小因拍摄的大型深宫剧<宫墙>在橙瓜台播出,晚上黄金档,每天两集。
她扮演的依旧不是女主角,可也非路人之流了。
唔...
是一个炮灰。
恶毒的炮灰,同时也是可怜的,宫墙之下,多是可怜人。
没有深色眼影,没有烈焰红唇,没有浓重服饰,亦没有随时放大展露情绪的特写镜头,一切都是淡淡的,就像<石头记>里那名薛姓女子在无意间偷听到丫鬟聊天时谈笑间就把锅甩给了其他人,轻松的,手到擒来的。
但,这世间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的。
所以,这个角色很有演绎空间。
孟小因的演技可能算不上灵气,却演出另一种坏。
是坏,从未后悔。
如果善良能让人活,那么,谁会不想善良美好呢。
锦江碧海园的小别墅里,年轻美丽的女孩子窝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一只南瓜样式的抱枕,正愣神的盯着宽屏液晶电视上播出的画面。
演的什么她不关注。
她在发呆。
距离回来已经有五年了,从最开始的惊恐害怕不想出门也不想面对任何人,到慢慢的尝试接受,她花了两个月,一点一点的,才开始工作。
惊奇的是好像并没有人察觉出她不一样了。
不是之前那个...
恩人。
而孟大仙,也并没有什么交情深厚的朋友。
她唯一留下的,除了那三部早已不被人记起的作品,就是这栋别墅,以及一张夜校毕业证。
孟小因没有搬家,她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名下的房产也不少,但多是买来投资的,她还是愿意住在碧海园,她觉得这里安全。
安心。
邪祟不侵。
已然成为一个豪门贵妇的严婉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
好梦。
可对她来说,梦里发生的事是那么的可怕。
她,好可怕。
像个神经病一样。
在梦里,她还住在以前的老房子,一个人,没有再婚,也没有被盛威百货认回来,每天看电视睡觉,日子过得...仿佛能看到老死。
很无望。
她以为下半辈子就这样了。
有一天,她接到一个电话,说她女儿找到了。
她:...
她是开心的。
真的开心。
可在赶到警局后看到女儿的现状,她觉得打脑壳,至少,她能感觉到梦里的自己是头疼的。
后悔的。
甚至升起‘这样子还不如没找到的好’‘麻烦’‘我要伺候她多久’‘她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这些想法。
母亲对女儿...
她自己都觉得好恶毒。
她跟陶建那个死渣互相推诿,谁也不想管,最后是她妥协了,没办法,她没工作,她需要钱。
她养着好不容易找回来但已经废了的亲女儿。
为什么没有直接死掉?
为什么不是健全的?
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警察会联系她?
为什么她当初要多此一举的去采集什么鬼血样?
为什么她会看上陶建那个出轨男?
为什么要在那个点放学回家,早一点不行吗?
为什么...
...
有多少个为什么就有多后悔,就有多愤恨。
尤其是在看见闺蜜健康聪明美丽优雅大方优秀稳重懂事的女儿时,那种嫉妒达到顶峰。
为什么...
她不想这样伺候一个废人过完后半辈子。
也就是这么巧。
进入娱乐圈的何星云有一次回来探望她,告诉她,她跟盛威百货董事长的亲妹妹长得极为相像。
“婉姨知道盛威吗?在每个城市都开了连锁百货超市的那个,最近在进军房地产,很厉害呢。听说那位董事长还有个妹妹,小时候被人抱走了,一直没找回来,婉姨您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您说会不会您就是那个妹妹?”
嗯。
潜意识里是让她去试试看。
有五成把握嘛。
严婉真的是穷怕了,她愿意去试,即便不是,或许能从盛家得些好处,那也是不错的。
有钱人手里头漏一点就够她这样的普通人吃几年了。
“可婉姨呀,小梦怎么办?小梦那样子,万一盛家觉得是耻辱不愿意接受她,进而连你都不承认,那...哈,我是开玩笑的,您别急,说不定盛家人好,更心疼你跟小梦也说不定啊!”
从严婉的角度,反正好话歹话都叫何星云说了。
那小丫头片子,敢情是个白切黑带火龙果芯子。
可梦里的她,纠结了。
“那,怎么办?”
“婉姨,你别听我乱讲,小梦会好的,一定会。”
几天后蒋桔来家看她,两人帮陶清梦洗了澡,又换了床单被子,整理好后,严婉又给喂了水,才抹了一把汗瘫在沙发上休息。
“你也是辛苦。”
同样累得够呛的蒋桔感叹道。
“没办法。”严婉低头看着双手,“儿女都是债,我这辈子没享过孩子的福,大概是欠她的!”
最后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蒋桔假装没听出来,继续说道,“还能找回来就很不错了,你没见那些想孩子想得直哭的人,太可怜了,缘尽了,没办法呀,想也没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唉,前阵子我一表侄子被查出得癌症了,已经是晚期,连治都没办法,多好的一个人呐,才三十几岁,家里两个孩子都还小呢。”
她转而说起别的。
“你不知道,原先一百五十斤的人短短几天瘦了一大圈,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流着眼泪直喊疼,他抓着我的手求我帮他,求我救他。”
“我能怎么救。”
“我顶多支持一点钱,可那是癌症,我也帮不了什么。”
“关键,他家里都放弃了。”
“癌症呀,晚期呀,我表哥表嫂跟侄媳妇已经商量好了,放弃治疗,过两天就把他接回家,好吃好喝的供着,让他人生最后一段路别走在外面。”
“他倒是想活,想把房子卖了,可谁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