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毕业后就背相机走天下,专业大多还给了老师,但鉴赏各种历史遗迹一直是他的爱好。
秦宫的高台建筑风格是源起于他们是从陇西高原上下来的呢,还是因为渭水泛滥害怕被淹呢?而且高台易起火易挨雷劈不易灭火,他们要怎么规避这种问题呢?
疑惑之中,他随口问身边侍从。
“寡人不知。”秦王低声答道,那语调飘忽,十分敷衍。
严江左看右看,然后才发现身边人已经被遣散,只有秦王略不悦地还在他身边,神色宛如债主,好像在等他认错一样。
见他如此,秦王皱眉道:“如此,传建宫梓人。”
远处立刻有侍人应是,很快,便有十数名短葛匠人神色惶恐,一个个来到秦王面前,跪地行礼,颤抖不敢起身。
严江正待开口,其中便有一名十来岁的年轻匠人猛然磕头如捣:“王上饶命,这宫室已是最快,上月天寒泥土难干,若是再快,宫室必有倾覆之危,真的不能再快了啊!”
仿佛打开了求饶开关,卖惨大会即刻展开,数名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揭发了秦王的罪行,说这临江宫修的太急了,大兴土木征发民夫,日夜驱赶民夫兴修,砸伤多少累倒多少,还有泥土夯实、楼架垮塌,能一月多修起来,肯定会有缺陷,还请大王放过他们家中老小……
秦王听得脸色发冷,终于皱眉道:“噤声。”
严江心说果然是已经初有暴君之像了,便微笑扯了扯秦王衣袖:“王上何必动怒,梓人无知,扰了你我雅兴,便让他们退下吧。”
秦王政认真看了一眼严卿,仿佛在确定对方会不会想背刺他一剑,数息过后,才挥手,让梓人退下,缓缓道:“我大秦律法严明,若摇役受伤,可减免口赋。”
严江微笑道:“大王如此喜兴土木么?”
是哦,以后还有长城直道驰道阿房宫骊山陵南征北战,这天下都要让你造作。
秦王政思考一瞬,才谨慎道:“寡人非为享乐,需要之时,才会如此。”
严江微微一笑:“大王高见。”
于是气氛又冷了下来。
严江与秦王四目相对,一温柔如水一冷凝如冰,那视线清澈明净,仿佛都能透过幽深瞳眸,窥探对方心底所想所思。
远处的宫卫侍人们让自己僵硬地宛如一个石头,当然也很佩服严上卿能在王上气势下进退自如。
许久,严江与秦王同时低下头,然后在下一个抬眼消点火气,宛若无事般继续把臂同游。
终于,在逛完整个宫殿后,严江与他同临高台,凭栏望渭水滔滔。
暖风送过,严江突然转头看他:“王上。”
“何事?”秦王低声应他。
“若你三十岁前不兴一宫,臣便亲手为您建一座天下无双之宫殿,”严江温柔的嗓音随风而来,“可好?”
秦王微微眯起了眼睛,果断道:“善!”
……
回宫之后,秦王愉悦地吩咐左右:“那些梓人有功,皆赏!”
严江则对着自家鸟儿抱怨,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然后抱怨自己早就不记得水泥配比了,只知道原料,以后有得忙了。
然后又说秦王还是挺好说话的,就是心急了一点,但又耐得住性子,听得进沟通,那就还好。
鸟儿愉悦地吞着肉,张了张翅膀,几乎想飞起来。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日,秦王接见了燕国的太子丹,表示已经在考虑为燕出兵,只是征兵需时,你们燕国就先抗一下好了,过几日我们商量出章程了,再给回复。
赵国都已经打到都亢,离国都只有一河了!
太子苦苦哀求,想秦王早些出兵。
燕太子丹无奈回国,走之前又来拜见了严江,想问可有解困之法,而且是一来就以太子之身叩首,希望他能帮助燕国渡过难关。
严江看他面色憔悴,又想到以后他的事迹,心想真是天灭六国,同样是当了十年人质,秦怎么就那么有成算,这位脑子里就是浆糊呢?
于他叹息道:“庞煖年事以高,半年内必然退兵,些许时日,燕国无碍。”
太子丹大喜,留下重礼物,百般感谢,这才轻车简丛,快飞一般地从魏地经齐回国。
严江看着留下的珠玉美器,有些好奇,将来自己能否亲眼见秦王绕柱,王负剑呢?
太子丹的事情并没有多大影响,严江很快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心思。
他先前在陇西种的冬小麦,收获了。
虽然有部分因为肥水不对而绝收,但还是有一大部分迎来了丰收。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补榜我必须在12点前先更一章,字数有点少,但不必急,我等会再一更……明早来看……啊,我为什么要拖延,明明早点半小时写完3000就不用双更了……
41、教育
陈梦随着船队自渭水而下,又忍不住去舱里看了看那收获的麦粒。
麦粒饱满刺手,已被晒得半干,严江一共带了三十多斤麦种,其中有一半被他用来种了冬小麦,剩下的种成春小麦,冬小麦在去岁十月播种,今岁五月收割,越过冬的麦苗长得比春小麦要好得多,有善种麦的田吏专程看了,称按春播的长势,收成是不如冬种的。
更重要的是,田吏说,种冬麦可以让出夏秋之地种苜蓿,如今的苜蓿是牛马极爱吃的牧草,平日庶民们也爱割些煮了吃,按严先生的说法,苜蓿不耗地力,正好可以用来补充休眠的田地,让农户养些牛羊,也能卖些肉蛋,多点曾益。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产量,在用了草木灰和堆肥之后,冬麦比他们种的春麦多了一倍,这种份量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若能广种此麦,分少饿死多少人啊。
郡守李大人还送来了一大批兵器,说是花了半年时间研究褪火温度,打造出来最好的武器,如今的碓里有重兵看守,外人想进去根本不可能,哪怕是窥伺一下,都有可能被拖入大牢审讯。
而在纸大卖后,郡守找来了上千名隶臣妾,每天熬浆抄纸,原本小小的碓里如今扩大了十倍不止,河边的芦苇早被扫荡一空,不得不从周围农户的手中收购,一名隶臣妾心灵手巧,将浆磨得极细后重新调浆,同是一锅浆,能抄出的纸比旁人要多上两倍,虽薄却更美,郡守给他记了大功,直接脱了罪籍,成为了纸坊的管事之一。
这事刺激了其它的隶臣妾,最近很多人都折腾着想调更好浆,只是大多耽误了功夫,反而被罚。
陈梦回想着这些事情,又珍而重之地拿出严先生先前给她的纸册,上边将这大半年种田的记录细细写下,堆肥兑水用一肥三水最为合适,抽穗时需要添加肥水,用草木灰打底肥比堆肥更好,整地……
顺水行船,很快便到了咸阳,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见不是严先生,居然是王上!
“为何一穗只有二十七粒?”秦王政身着常服见得这小姑娘,拿出一根包在丝帛里的麦穗对比了一下,略有不悦,然后又从新穗上掐了一粒,细细尝之,表示也没有仙穗的清凉与提神。
“人间无灵气,能有此成色产量已是上佳,若想更好,需得代代挑选,让麦种适合大秦之运,方可恢复旧貌。”严江面不改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