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由为王上慰军,也顺去王翦营中看看,免得冻到你。”
“寡人不冷。”秦王拒绝。
“陛下冷。”严江亲他一口,道,“安心,就十日,不会太久。”
蒙毅站在门外,宛如一个石头般不敢有丝毫响动。
秦王思考了一下,同意了阿江的要求,它也想白天看看军营,晚上毕竟不方便。
很快,陈城周围的冬眠的蛇类们倒了大霉,被重金收拾得所剩无几,但蛇油甚少,基本就够用那么数百人,但严江本就是找个理由——陛下很老鼠肉要用光了,得补充一下。
虽然鱼松也能补,但严江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合格的主人,营养得均衡。
今年的冬天有些冷,秦军的冬衣兵甲大多都得自备,很多士卒没想到这仗会打那么久,只带了夏秋衣物,如今出门基本靠抖,倒是李信治下的骑兵们因为变成半耕农,得到了国家分发的棉衣。
所以严江一到王翦军营,便看到成堆的家书,被分发到各个船上,准备运送出去。
他正想去见王翦,便被一名黝黑的士卒拦住:“这位大人,您能帮忙写一封家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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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邮件
这个要他写信的少年来自南郡安陆县,和他的哥哥衷都是从各地征来的戌卒,黑夫才刚满十七,按理说,应是只需要去县城服役一月的“更卒”,奈何遇到了攻楚之战,六十万大军吃用何其恐怖,为了节约食粮也为了也关中耕作之地多留些民力,这些靠近楚国的郡县,便成了重点征召对像。
黑夫和衷两兄弟絮絮叨叨,说的话和千年后陈列在博物馆的家书内容并无不同,问候母亲,交待无事,然后便是说起没钱了,希望家里快些寄点钱来,要用了。
严江听着他们说的大堆,再看看他们削好了、用来写信的木牍,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信件那么言简意赅了。
黑夫给他的木牍只有四公分宽,三十来公分长,就四分一张a4纸的大小,非常考验笔法了。
严江挑重点把信写完了,然后又被其它士卒包围。
他们舍不得买昂贵的纸,大多把用木头削平做主信件,大多是找家里要钱——在秦军大营里,是没有军饷的,衣鞋皆要自备,冬日寒冷,很多士卒经受不住,需要家里帮助。
严江受不了细毛笔写小字的苦,让他们找了鹅毛来写,只是他的字歪歪扭扭,难看得紧,他左手写累了换右手,直到了月上中天,包袱里的陛下醒来时,看到那狗爬一样的大篆,鸟脸上似笑非笑,得到“自己出去玩去”的驱逐。
看他还要写一会,陛下忍着笑飞出营帐,但它一时走神,被帐门的帘线勾到了爪子,一时失去平衡,啪唧一声落到地上,急忙作无事发生地立起,准备飞走……
“灭——”
门外突然的一声鸟类惨叫,惊得严江笔都掉了,急忙冲出去。
却见两个秦卒正拉着陛下的翅膀,掐住了鸟脖子,就准备离开加餐。
严江急忙上前说这是自己的鸟。
“你说是你的,它应你么?”这年头庶民吃点肉非常难,被猫头鹰的挣扎在脸上抓出血痕的中年秦卒并不愿意放手。
见陛下气得几乎冒烟,严江无奈地拿出自己符节——这是使者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材质越高,身份越高。
一见玉符节,两人秦卒立刻乖巧将鸟奉还,并且百般道歉。
严江也没追究,只是将鸟带回帐内,继续写信,但很多士卒已经心生畏惧,那玉节份位之高,不输校尉,也不知这是哪位大神,远离保平安为好。
他身边也是士卒们联合起来留下的一些感谢物品,有一只拔毛的鸡,有一串秦半两钱,还有漆器和一小卷布。
而这时,黑夫兄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起他是哪位上官帐下,他们可以送他过去。
严江对这位后世在各种秦国记录片宝藏篇出境的兄弟也很好奇,便与他们攀谈起来:“你们信送出去了?”
“还未,”两兄弟有些拘谨,“谢过上官。”
“这些信要如何送回安陆县?”严江有些好奇地问,“可是走邮驿?”
邮是官方驿站,秦国的所有文书都是通过驿站传送。
“我等庶民,不敢以邮驿送书。”黑夫到底年轻,胆子要大些,“是让熟人捎带回家。”
严江细问了一下,才知如今的邮驿是公邮,三十里一传舍,十里一亭舍,传与亭会将各地公文一站一站接力送出,有专门的传令吏,全是国家财政运送,他们兄弟的私信,是不能用这种公家的邮政系统,只能托受伤或者服役结束的老乡帮忙带回去。
因为是熟人帮带,所以他们的木牍就不能太大,两兄弟又对他帮忙写信的事情表示了感谢。
严江一边说着无妨,一边问他们到时送钱送衣又怎么过来呢?
两兄弟相视苦笑,说这也只能找人捎带,一般是找运送粮草的吏者帮忙,若是找不到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差不多是就是命了。
严江又问了一会两兄弟在军队里的生活细节,这才让两兄弟带他去王翦大营。
老将军歇息了,但副将蒙恬还在巡营,半路上就遇到了,立刻帮他安排了住处。
待周围无人时,严江这才抚摸了一下一直浑身散发冷气的陛下,低头亲了一口:“阿政还生气呢?”
陛下冷哼一声,不悦地将头扭了一百八十度,不看他。
严江又被萌到了,顺毛道:“这不一样嘛,当年你被抓时,周围都是敌人,我顺手杀了便杀了,可这里是秦营啊,这些都是你的子民,怎么能随便杀了,对不对?”
陛下还是转头不看他。
“你回头发一份文书,不许伤害枭鸟呗,”严江蹭了蹭它的头顶,温柔道,“就说是被我美色所惑,为了宝贝你的安危,这锅我背了。”
陛下这才满意地转头头来,问:美色所惑?
“当然,阿政卓如鹤立鸡群,皎如玉树临风,”严江温柔地道,“初见你时,便心如擂鼓,辗转反侧,见之倾心。”
这种凝聚后世两千年文化的吹嘘,让陛下矜持地抬起头,终于决定不再追究那两士卒的冒犯——难得阿江理亏,才能听到他这般真心的夸赞呢。
又说了一会小话,严江把陛下哄得开心了,才缓缓道:“对了,我还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