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严子入齐的消息很快通传齐国。
一时间,五国遗民窒息了。
秦国杀了他们儿郎,抢了他们土地,毁了他们宗庙,灭了他们社稷……如今,这秦王宠臣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齐国临淄?
真当他们死绝了吗?
听说齐国这货币之法也是他想出来的,这是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啊!
必要取他人头,以告慰先祖之灵。
五国遗民们虽然已经是丧家之犬,但能在这种大乱中逃出来的,便没几个软弱无能之辈,一时间,针对严江的刺杀达到了**。
严江仿佛感觉回到了从丝绸之路上逃亡回国的刺激感,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行刺,上个街可能路边一个行人就刺来一刀,喝个酒里边会有□□特有的泡泡,吃个饭上菜上都会从盘子下拿出匕首,登个高台可能就会遇到火灾,连赏个雨后夏日河花,都有人从荷叶下冒出来就是一弩。
他却半点不带怕,这些古代毒药太基础了些,论毒性还没有他的箭毒木大,而且多为蛇虫之毒,见效慢易变质不说,还容易被高温破坏,刺客的跟踪术也差劲,还没花花会潜行。
不到半月,死在他手上的刺客已经有了一个排,并且向连级飞快发展。
严江颇有点乐在其中的味道,却吓坏了齐国上下。
严子与秦王关系虽然众说纷纭,可他的身份却是秦国次卿,在没有正卿的情况下,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要是出点什么差错,秦国焉能放过齐国?
于是严子身边的侍卫瞬间就多了起来。
齐王田建更是三天两头召见严子,借货币之法慰问讨教,但说完了却反复表示送你回国的车队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反正明里暗里都在询问“你到底多久回去啊,我这里容不下你这种大神。”
在这点上,陛下也少见和六国君主达成了共识。
这两天它也很提心掉胆啊——当年回家一路上刺激是刺激,但那时是它是当成梦啊,如今这渣江有家有小了,还这么玩,万一有什么万一,是要它怎么办?
而田安更是倒霉地做了严子的向导,陪他半月走完了临淄各大景点,更与他一起在刀光剑雨中走了一朝,感觉自己胆量都大了起来,成天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鼻子得,嫌弃厌恶之意,溢于言表。
严江就很遗憾,他还想找齐王,让他把稷下学宫的书抄一些回家,谁知田建果断地说你看个哪本就直接带走,不必抄了。
主人这么赶客,老实说还是严江第一次遇到,但人家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久留,于是只能在稷下挑捡了一些后世早就失传的书籍以及所有有副本的藏书,一共二十多车,让齐王帮忙送去咸阳。
齐王答应了。
严江便告别了齐王的热情接待,走出北门,让身边的齐国侍卫们在山林边点焚起果木虫香,召唤自家花花。
他看着山林间的枯叶脚印,轻轻一笑,凝视着一处凸起山岩。
“不知这次,又是哪位?”严江轻笑着问。
“严江,汝尚记得黄县张耳陈余否?”当先一名老年男人怒指他面容,脸上有恨意无尽。
严江仔细想了一下:“记得,张耳在大梁为我所杀,陈余,好像是在去单父的路上被我杀的,未记错罢?”
那老者气得手都抖了:“竖子!还我儿命来!”
严江悠然摇头:“杀人者人恒杀之,老丈未免狭隘了些,罢了,说这些也无用,要一起上吗?”
老者怒道:“吾难道还要与你独斗?儿郎们,速速取了他性命!”
“慢着。”严江目露怜悯,只是从放满棉花的行囊里取出一个铁盒,“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前方数人已经飞快冲来,后方则开始举弩上弦。
严江只能很遗憾地摇头。
……
亲自展现了一次天罚之后,来找严江的人又大批量减少。
他招回花花,没要侍卫们的护送,潜入山林中了——大路是不敢走的,根据齐国权贵打探的消息,很多在在路上的遗民们已经准备开在各大路口伏击他了。
重回山林之中,花花步伐稳重,走出山林之王的气势,有它在,一般的豺狼虎豹都不会过来,华南喵们也会畏惧于里海虎庞大的体形避之则吉,严江则有些迷茫了。
如今,大江大河算是走遍了,再想远点,就只有向东边走外兴安岭,经过楚科奇,穿越白令海峡,去美洲大陆了。
可是,那边的如今的估计亚库特人都没有,一人穿越那么远,估计花花都带不过去,有点虎啊。
而且……
他撸了一把还在睡觉的陛下,发现自己还是有点牵挂的。
绝对不是怕被爱鸟毁容,他只是舍不得鸟儿温暖的羽毛。
一路向东,又到了魏地。
如今离大梁之役已经过去了三年,有秦皇在陈县的巡游一年,魏地已经基本恢复正轨,虽然每个村已都已经被编成了秦制的“里”,各种秦律也有人宣读,不过民不举官不究,魏人还是本来的生活,只是劳役比魏国要重得多。
据严江所查,这三年间,他们的儿郎已经被数次征发,两三年未见了。
先说是征去灭楚,两度攻楚,灭楚之后,又征伐去攻占各地郡县,这便罢了,攻了楚,又去了代地,至今未回。
秦人在各地征召本土读书人当吏,但读书人怎么愿意当一小吏,大多逃去齐国。
只有一些家穷贫困,不能移的人,才能去给秦人当小吏。
不过日子还算过得去,习惯很难更改,但改过了,又会接受的不愿再改。
严江路过高阳乡时,便遇到村人在与税吏相争。
村人祖辈皆按魏制一斗,不愿意按秦制交赋。
而抗税在秦地可以说是大罪了。
这时,那里村的门吏醉熏熏地上前,三言两语,说动了村人,按秦制交了税。
他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说听说代地地动,王贲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成功拿下代地,你家儿子必能回家,你切不可让他回家孤苦一人。
那村人便补足了税赋。
严江一时好奇,便上前去,以旅人求口水喝为由,与那门吏交谈起来。
那门吏姓郦,是个家贫的读书人,祖上也阔过,但是战国数百年,没落的世族多得数不过来,就比如秦灭魏后,他家主支都已经去了齐国,只留下他这只没钱没势的,留下“看守祖地”。
严江问起他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