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烟花极美,后来雪萤想起时,都觉得浪漫无比,她于漫天烟花出鞘,白露凝出的飞雪随烟花一同消散在空中。
真美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子雅太菜,打了几场就哭着说不练了。
怪可惜的。
有了观火雪萤满血复活,她还记得给太初宗弟子做陪练的事,兴致勃勃跑去找渡以舟,问演武场能不能借她用用?
“场地费五百中品灵石,剑修加倍。”
被温安毒打一顿过的渡以舟脑子清醒了不少,又做回冷酷无情的太初宗大师兄,专门对剑修挑三拣四。
“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
“谈感情更伤钱。”
雪萤清楚认识到,她这位渡师兄被揍得不轻。她只好换了个角度告知渡以舟,“我也不瞒渡师兄,我和师弟师妹们有约,答应了观火做好以后陪他们比剑。”
渡以舟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样不是更好,你出钱又出力,我太初宗坐收渔翁之利。”
雪萤:……温师兄你怎么不把这货直接捅死!
闹归闹,涉及太初宗的事渡以舟还是不会胡来,勉强答应给雪萤使用演武场后,雪萤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还有一事,那个渡师兄,您知道哪位弟子擅长补天吗?”
补天,即修地,复原法宝阵法。是炼器术中的一门分支,子雅虽然擅长铸造法宝,但是补天一术学得一般,补剑还好,给紫微道贴寒溟石就有点为难他了。
贴瓷砖要技术不说,寒溟石还贼贵。
渡以舟停下来让雪萤把话讲完,雪萤脸上发虚,“上个月我和温师兄比剑,不小心弄坏了紫微道,太玄门无人擅长补天,便想来问问……”
“可以。”渡以舟一口答应下来。
被宰习惯了的雪萤浑身一震,条件反射看向渡以舟。
渡以舟反倒不解,“你不知吗?”
“什么?”
“当年玉衡子砍坏紫微道八次,太玄门掌门上门求助,最后欠下巨债。”渡以舟说完还看了雪萤一眼,纳闷她这个徒弟怎么不知道。
“不然你以为太玄门为何一贫如洗,堂堂一大门派,靠接济度日,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不过说来也有趣,有其师必有其徒……”
后面的话雪萤已经听不进了,她满脑子只有倾家荡产这个概念。想到她多少个夜里熬红眼睛上色,和温安一点一点攒钱,甚至未辟谷之前只能喝水填肚子……
玉衡子你不是人!
“那就不补了。”
渡以舟拷问她的良心,“紫微道乃师祖练剑之地,你可想清楚了。”
你太玄门就一个旅游景点。
雪萤,“……多少钱?”
她,雪萤,剑仙玉衡子之徒,还未篡位成功,就和玉衡子染上了一样的病。
穷病。
没有剑仙的命偏有剑仙的病,拿给渡以舟给的发票和欠条,走在前往演武场的路上,雪萤只觉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
听渡以舟说,玉衡子成为剑仙后,再劈紫微道就不要赔钱了。
她还是早点弑师吧。
可弑师之前这些钱还是要还的,她一个剑修,上哪赚外快?
给温安打下手,不行啊,杯水车薪,而且温安五年没给她涨工资了。
好穷啊,为什么她没一个像林酒酒一样的爹。
说到林酒酒……
雪萤突然反应过来,她虽然没钱,但是她有女主体质啊,小说里雪萤下山就能有奇遇,她也可以下山挖个秘境。
只要没上报师门之前,里头的东西都是她的,她完全可以挖几个秘境发家致富,万一暴富了还能帮太玄门还清债务。
有了赚钱的法子雪萤一扫先前的颓势,兴冲冲往演武场去。
听闻雪萤现身演武场,大伙跟打世界BOSS一样,打了鸡血往演武场冲。也不是头一回,都有规矩,刚进门的就不用和雪萤打了,丢脸还浪费时间。这会跳出来的多是些精英弟子,有功底但是没经验,需要磨练磨练。
刚揍完一个精英弟子,雪萤打坐半刻钟,一睁眼就是那天广场上和她搭话的颜垢。
“雪萤师姐。”颜垢老激动了,穿的花里胡哨,手里还拿了把骚包的折扇,上头书写四个大字。
天命风流。
合着对应你精尽人亡的下场是不?
雪萤非常客气道,“我出手颇重,颜师弟刚入师门,伤到颜师弟便是我的不是了。”
难得正经比一场,颜垢也不胡来,抱拳道,“我虽刚入门,但自小便练习颜家秘术,听闻雪萤师姐剑法绝然,遂萌生一决高下之意。”
旁人七嘴八舌起来,“颜家秘术?我听说颜家生于东海,有龙女嫁颜氏,后代均擅长水系法术,他该不是拿这个和雪萤师姐比?”
雪萤从地上起身,大致了解了情况,她握上白露,再看颜垢时有水龙缭绕,颜垢眼角隐隐浮现几枚鳞片。
看来是有几分真材实料。
雪萤点了点头,剑锋一转,“得罪了。”
台上爆出一声巨响,台下众人目光紧随雪萤。林酒酒站在远处观望,演武场内打斗虽激烈,但她的注意力全在台下的渡以舟。
大师兄……
“吾儿。”
林酒酒连忙回神,转身低头,“爹爹。”
中年男人大致看清了演武场的情况,他捻着山羊须,意味不明,“历代剑仙尽出太玄门,玉衡子之徒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继任剑仙也只是早晚的事。”
林酒酒并不作答,前世雪萤入无尽之海,后沾染魔气,重归太玄门时温安亲自带人围剿,后来还是玉衡子出面保下雪萤。
只不过玉衡子和雪萤……
林酒酒咬紧嘴唇,她就想不明白雪萤有什么好?
知女莫若父,雪萤和渡以舟大闹碧落峰,林深不可能不知道,侍女更是把当天一切告知林深,自然也知晓了柳君琢。
“为父替你探查过,那个柳君琢刚入太玄门不久,雪萤不喜柳君琢,因而与玉衡子相争,以致观火被毁,求上太初宗。与你梦中所见截然不同。”
林深看着自己的爱女,眉眼像极了亡妻,他思念妻子,更舍不得爱女受苦,林酒酒含泪的模样让他急了,“你要是喜欢那个柳君琢,让他入赘就是。”
他林深别的没有,有的是钱,还买不下一个太玄门弟子。
天生剑骨。
就是天生道体也得给他嫁进来!
林酒酒摇首,她喜欢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爹爹要身体安康,大师兄平平安安的,太初宗的大家都在。
她想到前世种种,对林深说,“爹爹,我既然有这机缘,就不能坐之不理。且不谈孩儿自身,即便是为了太初宗,也请爹爹信孩儿一分。”
“我在梦中看见魔道大举入侵,三界生灵涂炭,太初太玄两派陨落。”
林深显然不信,四界如鸡子,上清下浊,妖界为上,识界为下,道界居中,魔生于浊气之中,又有识界镇压,就算真来,头一个倒霉的也是识界。他对天下大事不感兴趣,只想自己女儿好好的。
那个雪萤敢欺负他女儿,他林深便要她好看!
“吾儿莫哭,为父有的是法子收拾雪萤。”
林酒酒收泪,急忙劝林深,“爹爹。”
林深抬手,高深莫测道,“你不懂,打蛇打七寸,她雪萤身为玉衡子之徒,听上去风光,实际上就一穷光蛋。穷疯了的人会干嘛,想着法赚钱。你说她每每下山都有奇遇,呵,吾儿,为父给你念念门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