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还真不知这件事,李思文写信过来,从来都扯淡的篇幅占三分之二,正事儿的篇幅不足三分之一,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有在自己实在为难了,才会开口求助。
没想到这小子竟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搁在前世来说,这不就是‘护航’吗?
果然不愧是我李牧的小弟,这股聪明劲儿着实有我一丝风范。
李牧美滋滋地想着,不动声色。
乌斯满没有察觉,继续道:“每次定襄折冲府只出动一队人马,不过五十人。若论实力,不值一提。甚至整个定襄折冲府,咱们都不放在眼里。毕竟都是招募的新军,弓马都不娴熟,真打起来,虽然咱们只有两千人,却也未必能输了。”
“可是,谁敢动啊!”乌斯满叹气道:“大唐新胜突厥,兵锋所指,所向披靡。这个时候,若是马匪动了唐军,惹来报复,谁扛得住?”
“无奈,只能往西走。这西边,离得最近的便是高昌。高昌国小民寡,却非常富裕。天煞盟对高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武力,而咱们也能靠着高昌混一口饭吃。”
停顿了一下,乌斯满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投靠高昌,其实还有另一个心思。此时既然决心投靠侯爷,便也不隐瞒了。我是一个突厥人,祖上有达头可汗的黄金血脉,与西突厥算是有亲。东突厥覆灭之后,不少部落跨过沙漠,投靠西突厥。我料定,西突厥早晚会东征,于是我便想,若是我能留在高昌,再秘密与西突厥联络,待西突厥东进之时,我领着兄弟们做内应,帮助西突厥占领高昌,届时混一个小可汗坐坐,也未可知。”
说完这些,乌斯满忙道:“侯爷,在下把一腔心意,毫无隐瞒地说出,还请侯爷万勿相疑。”
李牧微微颔首,不置可否,示意乌斯满继续说。
乌斯满继续道:“高昌国主鞠文泰有好几个儿子,但长子鞠智盛长得最像他,深得他的喜爱。我与鞠智胜,曾有一面之缘,因此便带着礼物找到他,投靠在了他的门下。”
“鞠文泰此人,妄自尊大。在高昌国中,效仿中原制度。他封鞠智盛为太子,我和我的兄弟们,便是类似大唐东宫六率,是专属于鞠智盛的亲兵了。”
李牧点点头,道:“还行,与我所了解到的东西,没有什么大的出入。这第一关,便算你过了。”
乌斯满闻言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还好自己没有隐瞒,否则此时,旁边那个大个子怕是已经把自己拍死了吧。
李牧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决定投靠我,西突厥的事情,自然就作罢了。高昌你又回不去,现在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
乌斯满沉默了一会儿,道:“侯爷,若您问我想要什么……实不相瞒,我想要一份安稳。年轻的时候,刀头舔血,觉得畅快,但是到了我现在这般年纪,回忆起来,唯有后悔罢了。若不是放不下兄弟们,我真想跟侯爷讨一点钱,买几亩地,做个安逸的富家翁。”
李牧笑了笑,道:“这不着边的事情,就不必说出来了。我问你,现在想要什么?”
乌斯满咬了咬牙,道:“侯爷,我与天煞盟的兄弟,本是一体。我们跟骆驼谷还有张家寨不一样,我们来去如风,没有家底,也没攒下什么钱财。如今,只求侯爷给口饭吃,若侯爷怜悯,能给兄弟们一个前程奔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妥!”李牧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爽快地答应了,道:“钱,我可以给你,粮,我也可以给你。前程,若你做的事情让我满意,我还是可以给你。你的要求,我全部可以满足,这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换我反过来问你,你如何让我信任你!”
“属下愿发誓!”
李牧哈哈大笑,道:“发誓有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不信这些,我只相信能看到的结果。你待会儿便动身回到高昌去,带着你的兄弟,趁着鞠氏父子不在,高昌内部空虚之时,把鞠文泰的其他儿子,全都杀了,我收到了消息之时,便是开始信任你之时。”
“这……”乌斯满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还略显稚气的侯爷,竟然如此狠辣。但他不明白,李牧为何这样做。关于张家寨大小姐和这位侯爷的风流韵事,长安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按道理来说,他没有理由去帮鞠智盛,可是他这样做,无异于帮鞠智盛铲除了潜在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