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确实是忘了薛志这个人,但他记得薛志这个名字。这也不能怪他,薛志这人,长得确实平淡无奇了些,性格上也没什么亮点。也是因为这些,李牧才会选他来慈幼局,太过锋芒毕露,野心勃勃之辈,也不适合在这种地方。
薛志见李牧说出了自己的状况,真把自己当初了简在帝心之人,激动到无以复加:“学生就知道,校长没有忘记。校长是在磨练学生吗?校长对学生的栽培,学生铭感五内……”
“对极,对极,圣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这段时间,我就是在磨练你啊。你很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来,带我去你办公的地方瞅瞅,看看你小子在任上,做出一点成绩没。”
“校长请!”薛志高兴得人都要飘起来了,走在前面带路,来到了他办公的地方。薛志这个局长当得苦啊,从他的办公地点就能看得出来,慈幼局的房子,先紧着孩子住,然后是郑观音和一些女眷,再后是一些干活儿的工人,薛志来得最晚,他的屋子在拐角,一个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入口的小房间,进到里头去,李牧目测只有三五平米,深吸口气,粪味儿悠然,显然不远处就是出恭之所。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一把椅,桌上摆着笔墨砚台,还有一摞子文书。把李牧让进屋里,薛志把椅子搬过来,用袖子掸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请李牧坐下。
李牧随手捡起一个文书,翻开看了看,是这个月捐赠的目录。李牧翻了几页,都是三文,五文的,最大的一笔,不过是一钱银子,至于豪门大户,基本上是一个也没有。
翻到册子最后,总计的数额,不过才十贯钱。偌大一个慈幼局,一个月的捐款收入,才十贯钱,不及天上人间的一坛酒。
李牧的脸色冷了下来。
“校长——”薛志忐忑道:“校长容禀,绝非是学生不努力,实在是这要钱的事儿,没人应承啊。这些捐款的好心人,都是来往路过慈幼局的百姓,看着孩子们苦,随手给几文钱。那些坐着马车的显贵,他们许是隔着帘儿,看不着,一个月也没一个捐款的。”
“这不怪你。”李牧安抚了一下,道:“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慈幼局的开销,目前以什么维持?”
“天上人间每个月都会送来一千贯,足够孩子们花销了。”
李牧转身向天上人间的方向,拱手为礼,道:“太上皇仁慈啊。”
薛志也赶紧跟着行礼,旋即惭愧道:“校长,学生有负校长厚望,实在是对不起校长,对不起大唐技校赫赫之名。”
“这怎能怪你呢。”李牧抬了下手,薛志直起身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慈幼局,我本来是做了安排的,只是因为突发的一系列事情,没能够交代给你。”
薛志激动道:“学生就知道,校长必有妙计!”
“小事,未雨绸缪罢了。”李牧笑了笑,道:“如今这世道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指望着那些有钱人发善心救孩子们,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咱们做的这叫慈善事业,虽然是宽仁为本,但也得吃饭不是?我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决心创建慈幼局的时候,便为它想好了来钱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