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长清既然出手,又怎会让这些吃人的畜生得偿所愿,隔空一掌按下。
只听“噗”地一声闷响。
几百只抱团夹尾而逃的大黑耗子便被一股无形巨力,按成了一滩肉泥,就像是被重型卡车轮子碾过一般。
筷子城中一片死寂。
那小女童跌在冰冷的地上,顿时小嘴一瘪,哇哇哭了起来。
张小辫儿趁机出动,小跑过去,把女童抄入怀中,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然后将她用布裹了,又溜了回来,对李长清说:
“师父,这小孩没事儿,就是受了些惊吓!”
李长清轻轻点头,缓缓收回目光,面容阴沉如水。
“那潘和尚就在城内,先诛恶首,再斩群妖!”
“嗯!”
“杀光这些畜生,徒弟再放一把火,烧了这筷子城,以绝后患!”
张小辫儿用力点了点头,眼中也露出浓浓的杀意,抬头望向筷子城的最深处,心中的惊惧逐渐被痛恨取代。
师徒二人沿着主街道继续向内,一路越过无数楼阁建筑,这里每幢房屋楼阁中都躲藏着几只老鼠,满坑满谷的难以计数。
低矮的房舍似是绵延无际,星星点点燃着不知多少灯台和残蜡,深远处烛光微弱,也看不清筷子城究竟有多大规模。
越往里走,血腥气便越浓。
走到筷子城狭窄的街市时,张小辫儿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迎面一阵阴风吹至,随风飘来一股异香。
那味道浓浓厚厚,与地洞里阴冷腥秽的气息截然不同。
张小辫儿将蒙面的衣布掀开,狐疑地用鼻子嗅了嗅,心道:
这似乎是炖肉的香气...
“这边。”
如此大的味道,李长清自然不可能闻不到,皱眉说了声,心中已有了猜测。
两人循着肉香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座高大异常的筷子楼前。
这座楼阁高一丈开外,搭建在十字街心,周围的房屋都比它矮许多,用筷子拼凑成的门窗紧紧闭着,楼中灯火全无。
张小辫儿一眼便看到,那阁楼门前摆着一口硕大的蒸锅,锅底下是个下陷的灶坑。
也不知那锅里装的什么,从虚掩的锅盖缝隙里,正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
他们之前问到的那股子异香,便是从这锅缝里飘出来的!
张小辫儿虽然来之前已在酒楼里吃饱了饭菜,但此时闻到这香醇浓郁的炖肉滋味,不由被勾起了腹中馋虫,口中生涎,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那口蒸锅前,一把揭开锅盖,拨散热腾腾的白气,只看了一眼,便蹬蹬蹬后退三步,跪在地上干呕起来,差点儿把肚子里的饭食都吐出来!
李长清上前,俯身往锅中一瞥,顿时沉默不语。
原来这蒸锅里煮的,竟是四个光溜溜的肥嫩小孩,两男两女,皆是一岁左右的年纪,此时早已被蒸得熟透了,蜷缩在锅里,冒着阵阵磨人的香气,直往人鼻孔里钻。
“这...这他娘的是清...清蒸活人啊!!”
张小辫儿好歹缓了过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情绪,愤怒地惊叫一声,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
“这些该死的畜生!还有那塔教妖人潘和尚,就应该剥了它的皮!”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筷子楼后哐啷啷一阵锁链声响,似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蠢蠢蠕动,自远而近,来得好快。
似为了附和主人的降临,附近楼中躲着的群鼠也不再沉寂,纷纷吱吱叫了起来。
“呵...”
就在此时,李长清忽然咧嘴一笑,眉宇舒展开来。
锵啷一声,铁剑入手。
道人低头,淡淡说了一声:
“来的正好!”
这宿邙剑,也有许久未曾饮过妖血了。
“徒儿,退后。”
“是!”
张小辫儿应了一声,抱着两个童子躲到了筷子楼后。
筷子城中的老鼠们,此时也都在探头缩脑,向外张望去。
没过多久,随着铁链拉地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城中零零散散的残烛灯影之下,出现了一个身裹鼠皮的怪人,身前身后如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许多大黑耗子。
张小辫儿屏息凝神,偷眼望去。
只见那怪人秃头,额上有戒疤,绝对就是师父口中说的那妖僧潘和尚无疑!
这吃人的妖孽生得就好似肉磙子一般!
胖得连脖子都没了,一颗倒三角形的大秃脑袋上,只有头顶有一绺头发,扎成了一个童子般的发鬏儿,胡乱缠着几圈红线绳。
从后脑勺儿看去,整个就像颗大鸭梨,一张肥肥白白的大脸上小鼻子小眼,五官全都挤作了一堆。
要不是在灯底下看去还有几分人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成了精的大白耗子!
这潘和尚身上裹着一件倒打毛的火鼠皮袄,破破烂烂不知在地洞里钻了多少年月,皮毛都已磨得又秃又平了,里面则只挂了条极肥极宽的大红肚兜,上面绣着鲜艳活泼的鸳鸯戏水。
也不知他是怎么保养的,浑身肌肤光润洁白,吹弹可破,好似能掐出水儿来!
潘和尚携众鼠滚将过来,见楼前站着一个丰神俊逸的年轻道人,登时一呆,似乎有些发懵,尚且搞不清状况。
李长清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双眼寒芒一闪,抬手便是一剑!
剑气如白电,迅疾无双,贴着那妖僧的头顶擦过,削掉了它头顶的发鬏,连同一大块头皮。
瞬间,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它白白胖胖的肥脸流了下来,染红了胸前一片!
毫无疑问,他是故意的。
面对这吃人的妖孽,怎能匆匆一剑了帐?
白白便宜了它!
不多折磨它一会,都对不起被它吃进肚子里的孩童!
“啊啊啊——!!”
过了好几息,潘和尚才被头顶传来的剧痛从震惊中拉了回来,捂头抱脸在楼阁间满地打滚。
灯火明暗的筷子城中,回荡着这妖僧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嚎!
这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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