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秋赶紧从伍有余怀里站起来。
伍有余也被吓得不轻。
谁能想到,周作龙会在这时候回来?
“怎么办?你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衣裳不整,周作龙虽然有些蠢,但是他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
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伍有余非常着急,环顾着四周,愣是没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藏哪儿?”
“藏,藏,藏床底下!”
伍有余赶紧往床底下躲。
谢晚秋将他往床里推,随后盖好床单。
刚准备好,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周作龙和郑婉茵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外公,您还没吃饭吧?一会我去买饭。”
还是外孙女好。
不像周湘,他去岑家那么长时间,周湘除了知道跟他顶嘴,连问他要不要吃饭,饿不饿,都没有问一句。
有时候血缘关系并不能代表什么。
郑婉茵虽然跟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却比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要好多了。
周作龙笑着道:“我不饿,你一会儿问问你外婆想吃什么。”
“嗯。”
谢晚秋理了理头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扬起微笑,往外面走去,“老头子,茵茵,你们爷孙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看到谢晚秋起床,周作龙惊讶的道:“晚秋,你没事了?”
谢晚秋这才想起来,她还有病在身,刚刚周作龙突然开门,让她方寸大乱,导致她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谢晚秋捏了捏太阳穴,“比昨天好多了,所以我想下床走走。“
周作龙笑着道:“真是老天保佑!”
郑婉茵看着床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床底下那里,怎么会有一只手?
那是谁的手?
是她眼花了?
就在这时,那只手的主人好像发现了郑婉茵,立即缩回手,却在缩回手的过程中,不小心将放在床底下的落地花瓶给碰倒了。
砰!
空气中传来一声巨响。
真的有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伍有余!
意识到这个问题,郑婉茵眉头一紧。
谢晚秋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把人藏在床底下。
这要是让周作龙发现了,还得了?
郑婉茵一直觉得谢晚秋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谢晚秋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声巨响吓得谢晚秋的脸都白了,眼光往床底下瞄去。
这一看,更是心惊胆战。
床底下病没有过多的遮挡物,只要往下一看,就能看到伍有余的脸。
怎么办?
要是周作龙往床底下看怎么办?
谢晚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
周作龙奇怪的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谢晚秋的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我怎么没听见?”
“那么大的声音你都没听见没吗?”周作龙惊讶的问道。
“没有啊。”
周作龙眯了眯眼睛,“那就奇怪了,我明明听到砰的一声,难道有人躲在屋里?”
听到这句话,谢晚秋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维持不住了。
难道周作龙发现什么了?
就在这时,郑婉茵弯腰将地上的花瓶捡起来,笑着道:“是我不小心踢倒了花瓶。”在捡花瓶的时候,视线和床下伍有余的视线对上。
郑婉茵面色如常。
伍有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非常忐忑。
郑婉茵这是发现他了,还是没发现他?
这一瞬间,谢晚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没看见。
菩萨保佑,郑婉茵肯定没看见伍有余。
周作龙笑着道:“我就说有声音吧!晚秋你还不相信!”
谢晚秋道:“可能是上了年纪,耳朵也有些不好使了。”
须臾,郑婉茵直起腰,神色如常,“外婆,您现在饿不饿?我去给您买点吃的回来吧。”
“不、不饿。”吓得都吓饱了,还饿什么?
也不知郑婉茵到底看没看见,谢晚秋的脸色有些白。
周作龙接着道:“晚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我脸色很难看吗?”谢晚秋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看向周作龙。
周作龙点点头,“是的,很难看,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不用,”谢晚秋道:“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能让周作龙离开病房?
只要周作龙在这个病房,伍有余就没法出去。
在这样下去的话,周作龙肯定会发现伍有余的。
谢晚秋越急越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一时间,竟然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床底下的伍有余也非常难受。
一来是因为床下的空间太逼仄了,第二个原因是紧张、害怕。
一旦被周作龙发现他跟谢晚秋的事情,那他们就完了,将近三十年的部署,会在一瞬间付之东流。
所以。
千万不能被周作龙发现。
伍有余双手合十,小声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就在这时,郑婉茵笑着走到周作龙身边,“外公,医生说要多带外婆出去晒晒太阳,今天外面天气不错,要不您带着外婆去花园转转吧!我出去买饭,等我把饭买回来了,再给你们打电话。”
谢晚秋松了口气,这关键的时候,还是她的亲外孙女靠谱,“茵茵说的没错,我刚好想出去转转,呼吸下新鲜空气,病房里都快闷死了。”
谢晚秋一边说着,一遍往外走去。
周作龙点点头,跟上谢晚秋的脚步,“好,那咱们就出去转转。“
“嗯。”
两人往病房外走去。
走到门口处时,谢晚秋又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床底下,伍有余还趴在那里。
谢晚秋和周作龙离开之后,郑婉茵也离开了病房。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躲在床底下的伍有余如同虚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躺在地上,竟有种逃出生天的狂喜感。
走了,周作龙终于走了,
今天差点阴沟里翻船。
好半晌,伍有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拖着疲惫的步伐,往门外走去。
吱呀--
门被推开。
伍有余看了看门外,确定周作龙他们不在外面,这才敢继续朝前走去。
“叶小姐,这次真是麻烦您了,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一群深穿白大褂的人。
他们都带着口罩,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依旧能看得出来,走在前面的那人,身姿绰约,瓷白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乎接近透明。
宽大的口罩遮住了脸颊,只余下一双凤眸顾盼生辉,灵气十足,惹得众人纷纷回首相看。
“无菌室都准备好了吗?”叶灼微微回眸,看向身边的主任。
主任恭敬的道:“您放心,都准备好了。”
叶灼微微点头,视线不经意间从边上划过,看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谢晚秋的病房里走出来。
叶灼熟读心理学,一眼便看出来,这个人有问题。
岑少卿的外婆不是什么讲究的人。
叶灼下意识地觉得,这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绝对和谢晚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直至走出医院大门,伍有余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医院后花园。
谢晚秋和周作龙一边走,一边聊天。
虽然和周作龙聊天,可谢晚秋的心却不在周作龙这里,聊天的时候也是鱼头不对马嘴。
她现在很担心伍有余。
“晚秋?晚秋?”
周作龙伸手在谢晚秋面前晃了晃。
谢晚秋这才反应过来,笑着道:“老头子,怎么了?”
周作龙有些奇怪的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不舒服?外面这么冷,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回去?!
万一他们回去的时候,伍有余还在病房怎么办?
不行。
不能回去。
谢晚秋接着道:“在逛一会儿吧,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担心湘湘,你今天过去湘湘那里,湘湘是怎么说的?”
原来谢晚秋是在担心周湘。
谢晚秋无时不刻都在挂念着周湘,可周湘呢?
周湘是怎么对谢晚秋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
想到周湘在岑家的言行,周作龙就非常生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周湘这种女儿?
周作龙道:“那个白眼狼,你关心她还不如关心一条狗,关心一条狗,狗还能冲你摇摇尾巴,她会干什么?”
谢晚秋笑着拍拍周作龙的手,“老头子,瞧你是怎么说话的!这么多年了,暴脾气愣是一点都没改!湘湘可是你女儿,你说她是白眼狼,那你是什么?”
语洛,谢晚秋叹了口气,接着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那女不教就是母之过,湘湘变成今天这样,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有责任,是我没有把女儿教好,所以,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
谢晚秋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责。
那样子,很明显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的责任?
这件事跟谢晚秋有什么关系?
周作龙道:“晚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光是我们周家的恩人,更是周湘和进北这两兄妹的恩人。没有你,湘湘不可能会成为岑家的当家夫人,进北更不能成为海城市的一把手!湘湘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吴兰的错,是吴兰没有把她教好!身为继母,你的责任已经尽到了!”
吴兰是周湘和周进北的亲生母亲。
当年,吴兰走的时候,周湘都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岁的孩子,当然是受亲生母亲的影响比较多。
吴兰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他不能让谢晚秋为吴兰的失败背锅。
闻言,谢晚秋赶紧道:“老头子,你可别这么说,吴兰姐是个好女人,生养的两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不像我,是个福薄的,没什么子女缘。说起来,我还沾了吴兰姐的光呢,如果不是吴兰姐,我怎么可能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孩子。”
谢晚秋一口一个吴兰姐,语调亲昵,俨然已经忘了,当时她插足周作龙和吴兰之间,让吴兰卧轨自杀的事情。
没错。
吴兰是卧轨自杀的。
当年,吴兰和周作龙在一起,家人是一百个不同意,因为周作龙太喜欢玩了,跟个花花公子一样,没什么正形。
可吴兰却是接受过传统教育的名门千金。
虽然家里人百般阻挠,可吴兰却还是跟周作龙结婚了,婚后,两人也确实过了一段幸福时光,拥有一对可爱的儿女。
可是这短暂的幸福,却在周湘13岁那年戛然而止。
这一年,吴兰发现丈夫出轨。
吴兰质问周作龙。
周作龙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女人太聪明不好,很多时候,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实在过不去下去的话,那就去民政局。”
听到这句话后,吴兰觉得天都塌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昔日的海誓山盟,好像变成了笑话。
曾经爱得有多么轰轰烈烈,此时就有多么凄惨。
去民政局。
周作龙说的那么简单。
当初,她背叛了父母兄长,才跟周作龙在一起,现在要是离婚的话,让她怎么有脸见父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