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紧张万分之际,宣和帝却悠悠然道:“温家丫头,你还没有告诉朕,你是如何预料到这些天灾会发生的?”
众人恍然,的确,温婉说了那么多,还没说她是怎么知道会发生天灾的。
钦天监都没测出来的事情,让一个小姑娘测出来的,这是何道理?
只见温婉端端正正的跪着,小心翼翼道:“回陛下,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你师父?”
宣和帝蹙眉,“那又是何人?”
温婉垂首道:“师父是一位鹤发童颜的红衣老妇,学识渊博,来去无踪。
民女上山为祖母摘果子时看到师父醉倒在山间,便给了她些干粮白水。
师父说是为了报答民女一饭之恩,告诉民女会有天灾,又教了民女抵御天灾之法子便里去了。”
朝中大臣最是不信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听得直皱眉。
宣和帝却听得哈哈大笑,“好啊,你的一时善举换来满朝文武四十日都想不出来的赈灾之策。说,你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朕皆成全你!”
“民女无能,明明掌握赈灾之法却眼睁睁看着万民受再,不敢再邀功请赏。”
正待宣和帝露出欣赏之色,温婉却又道:“只是家父亡灵今日归乡,还请陛下允许民女早些出宫,迎接家父回家。”
“那温宏是叛国孽臣,找不到尸首也就罢了,如何还能让他回京下葬?”
说话的是昌邑候岳宁泰,他任礼部尚书,本来说这话,也没什么。
但是一听温宏回来,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众人都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太激烈了。
温婉双眼赤红,瞪着岳宁泰,“家父身中十一刀,四肢被砸碎,利剑穿心,死在次北关旁的荒野里。
敢问这位大人,哪个叛国孽臣会落得如此下场?
甘宁十二州尽落敌手,若家父真是叛国孽臣,他当是漠北王庭的座上宾才是,
谁家的座上宾的待遇是这样的,你告诉我,啊?!”
“放肆!”
宣和帝怒声呵斥,“温婉,朕看在你提供赈灾良策的份上意欲嘉奖你,你这是在怪朕是非不分,冤枉了你父亲?”
高高在上的帝王,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是决不允许旁人指出来的。
“民女不敢。”
温婉哭声道:“祖父说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温国公府受朝廷照拂,光辉百年。
陛下要如何,我们都心甘情愿的受着。
可也只有陛下,旁人要侮辱我父亲,恕民女无法接受!”
温婉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宣和帝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倒是那些大臣们唏嘘不已。
一个小姑娘敢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维护自己的父亲,纵使冲动了些,但有女如此,温宏却是值了。
“启禀陛下,靖北候世子求见!”
外面传来太监尖锐的唱喏。
谢渊渟激动不已,“大哥!”
大臣们也是惊讶极了,“靖北候世子竟然也回来了?”
当初事发,长公主负伤归来,七万靖北军血染黄沙。
所有人都以为靖北候父子蒙难,盛极一时的靖北候府要败落了。
谁承想,靖北候世子竟然回来了?
高坐上的宣和帝神色晦暗道:“宣。”
靖北候父子的安全得到保障后便向朝廷上报过,是以对靖北候世子的到来,宣和帝并不意外。
“温家丫头,你也起来说话。”
温婉忍着膝盖上的痛意起身,就对上了谢渊渟复杂的眼神。
想到进宫前他说的话,装作无事转过头去。
温国公府出事,她想见皇帝一次,难如登天。
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让她什么都不做,绝不可能。
一身玄衣的青年逆光而来,肖似谢渊渟的五官让温婉有些恍惚。
看着青年对皇帝见礼,而后起身,与皇帝寒暄,温婉像是看到了一个温柔版的谢渊渟。
“……陛下,微臣与父侯归来途中屡遭追杀,听说温国公世子也被人虐杀至死。
种种迹象表明,甘宁十二州失守,绝不是一次普通的战场失利。
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枉死的七万靖国军一个公道!”
靖北候世子重重的跪下去,膝盖在地上磕出声音来。
温婉惊的扭头望去,却只看见一个坚毅的侧脸。
宣和帝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不明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回陛下,这既是父亲母亲的意思,也是存活的十三万靖国军的意思。”
靖北候世子铿锵有力的声音道:“战死沙场是靖国军的宿命,但是他们不接受无辜枉死,请陛下主持公道!”
谢渊渟见状,也跟着跪下,“陛下,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爹和大哥被人追杀。
我去靖北找人,也屡屡受阻,分明是有人恶意阻挠,请陛下明察秋毫,替我父亲和大哥做主!”
温婉跟着跪下,别无二话,只道一句:“请陛下做主!”
六部大臣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只是商讨一下赈灾之策,却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