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北关失守也好,甘宁十二州沦陷也罢,我都并不关心,我只关心我父亲和大哥。
我坚信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救他们。”
谢渊渟吊儿郎当的敲着二郎腿,眼睛望天道:“所以从得知靖北出事的消息后我便一直没放弃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打听到了父亲和大哥的消息,但我救人的途中却是屡屡遇人阻挠。
找到我父亲后,得知他在驰援甘宁府的途中被人追杀,我大哥可能也凶多吉少。
我又加大力度寻找,终于在靖北的沙漠边缘找到了我大哥,回程途中,意外发现了温国公世子的遗体。
靖北风沙大,世子的遗体并未腐烂,反而有些风干了。”
“所以,是谢二公子和世子爷将温宏的遗体带了回来?”
谢渊渟有多浑,京都无人不知。
他为了自己的父兄,不管不顾的在靖北找人,还真是解释的通。
但大理寺卿却又道:“侯爷和谢世子是二公子的父兄,二公子找他们,我们能理解。
但温国公世子与二公子毫无关系,且事发后所有人都以为是温国公世子害了侯爷和谢世子。
谢二公子如何还愿意将他的遗体带回来?”
“之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我冲到温国公府抽了她一鞭子。
可后来,我发现温宏也是被人所害,那就说明我父兄不是为他所害。
要查清真相,他身上的伤是最好的证据。
否则如何让陛下同意翻案复查?”
谢渊渟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如若不是谢中渟说出温宏身上伤势有异,让皇帝心中存疑,这件事岂有翻案复查的机会?
几个大臣都拿着纨绔没辙,摇了摇头,让刑部尚书白牧开口。
“既是如此,为何又不等温宏遗体进京,而是让大同府的仵作验尸?”
白牧倒是不觉谢渊渟把温宏的遗体带回来有什么问题,死者为大,能让人魂归故里本就是好事一件。
但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
谢渊渟也不卖关子,撇嘴道:“我倒是想,可上个月不是突然下暴雨了吗?
过了靖北,天气本就又热又潮,还下雨,那温宏都死了多少天了,不验尸,等着腐烂在棺材里吗?”
众人这才想起之前的异样天气,面上皆有些讪讪的。
未免尴尬,大理寺卿扶着胡须,一本正经道:“如此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谁人会如此大胆包天,
同时对靖北候父子和温国公世子痛下杀手,还让他们得手了?”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温婉茫然摇头,“但是各位大人不妨想想,当时出事,是谁最急着给我父亲扣上叛国孽臣的罪名,又是谁未尽查证就宣布了靖北候和世子爷的死讯。
按这个线索顺藤摸瓜,是不是能查出一些线索来呢?”
话说完,又忙道:“我不懂查案,也不懂朝政,就是觉得我们自己家人都不知道我父亲要叛国。
谢二公子和长公主也不知道靖北候和世子爷出了事,这些外人却知道的比我们还快,实在是奇怪了些。
哪里说得不对,还请各位大人别见怪。”
她说完,局促的搅着手指,像个胆小又急于为父亲洗刷冤屈的小姑娘。
连那几个在三法司见惯了人情冷暖的黑面阎罗都不好意思说她什么了。
客客气气的说了句“温大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以后再想到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这才让人好生把人出刑部大堂。
殊不知一出了大堂,温婉根本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跟他们说过的每句话,她都是思虑过好几遍的。
谢渊渟跟着一同出门,离了刑部衙门,便道:“你太着急了,方才你就不该说那话。”
“我说错了吗?”
温婉冷眼看着谢渊渟,眼中罕见的露出焦躁来。
后者比她冷静多了,“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三法司的主官都是些什么人,你能想到的他们想不到吗?
你说那些,只会让他们对你心生疑窦,再不相信你说的话。”
谢渊渟不急不躁的跟着温婉,他知道,这些道理温婉都懂。
只是亲人都在诏狱里,她太着急了。
“虽然不知道真正要还温国公府和靖北候府的人是谁,但是害我父亲的直接凶手我知道。
那些人算计过温国公府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向三法司提出来。
你知道吗?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只相信结果,不问缘由的。”
但就是这改变不了事情结局的缘由却有可能让她的亲人在诏狱里一辈子也出不来。
还要背上叛国孽臣的骂名,她怎么忍受得了。
直到此刻,温婉才意识到,谢渊渟之前能不问她情报来源,直接去靖北找人,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她当然知道,那并不是因为谢渊渟信任她,而是不愿意错过那个万一罢了。
可现在面对三法司、面对锦衣卫,她连那万一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