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能记得谁曾拥护他,谁又曾与他为难,想想日后的前途,
众人心里悲伤逆流成河,只想问一句,他们现在跪下还来得及吗?
天玄朝廷波涛汹涌,而作为造成这一切的推手,温婉从始至终都未曾被人发现过,
等她再度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却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又是一年中秋,这是温国公的三周年祭日,温府门前不似之前的周年祭那般门庭若市的,
反倒多了许多寻常见不着的商贩行人。
陆啸坐在车辕上,遥遥望着温府门口,不解道:“主子,他们这是在看什么呢?”
靖北候府和温府都在军营附近,平日里除了军中将士,几乎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突然多了这么多商贩,陆啸都替他们觉得尴尬。
马车里响起温婉微凉的声音,“他们在看今年祖父的祭日都有什么人会来,温府还值不值得他们去巴结。”
陆啸了然的点点头,想起什么来,嫌弃道:“主子您是不知道,您刚离开那年,
外面都说您和谢将军的婚约不做数了,国公爷和世子的祭日,
除了您从京都带来的那几个朋友,还有辽东那些大人,几乎无人前往祭奠,
还说什么温国公府果然落魄了,
可是靖北候府一家子一来,那些人的嘴脸马上就变了,转脸就拿了礼金上门祭奠,
他们哪儿是祭奠国公爷和世子,分明就是想巴结侯爷和长公主,
只可惜,侯爷和长公主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陆翊为人沉稳干练,胆大心细,集合了文人武士的双重优点,
他带出来的人却是个急公好义的,吐槽起来没完没了的。
温婉觉得有些吵,却也没有阻止陆啸继续吐槽,就靠在车厢里看着。
最早上门祭奠的是潘云霄和任公、林昭元三人,
紧接着是忠义侯府一家,白萱茹进门的时候已经哭了,
冯家、温国公的几个老下属,温贤的同僚……
快到午时,靖北候府的马车姗姗来迟,却是一家老小全都到了。
远远看着谢渊渟,温婉觉得他有些瘦了,也壮了,气质更为内敛,
若说之前的谢渊渟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而如今的他,却像是一把沉寂在剑鞘中的利刃,
时刻蛰伏,却随时准备杀敌于无形。
他忽然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太久,被身旁的绾绾拽了衣摆,又转过去说话了。
只是一眼,温婉却吓得连呼吸都放轻了,反应过来不免自嘲太没出息,
一直忐忑的那颗心却越发的紧张起来,她有些不安。
“主子,应该没有人再来了,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陆啸的声音将温婉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温婉摇摇头,“再等等。”
府里正忙着,她这个失踪了一年半的人突然出现,只会忙中生乱,
祭奠祖父和父亲,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再说,
她也得让自己适应一下,毕竟,近乡情怯。
然而,天不遂人愿,温婉在马车里做了没多久,陆啸便道:“主子您看,府里好像出事了。”
温婉掀开帘子一看,赫然就见温府上空青烟弥漫,仿若着火了一般。
顾不得让陆啸驾车,温婉冲下马车,运起轻功飞身朝府里冲去。
温府大堂内,一个中年妇人被谢渊渟踩在脚下,肥胖的身体像只被翻过身的乌龟一样挣扎着,
“我儿在京都日日受苦,你居然还为了温婉那个小贱蹄子屈身下跪,
谢渊渟你这负心汉,你不得好死……”
秋韵和陈氏妯娌二人布置了一大早的祭堂被烧的乱七八糟,险些殃及了前来祭奠的客人。
然而,听到这妇人的话,客人们哪儿还顾得上自己被殃及的衣服啊,
全都八卦兮兮的看着谢渊渟,忍不住窃窃私语,“这不是江夫人吗?
她说的是江小姐吧,不是说嫁给朝廷洛阁老的孙子了吗,怎么又扯到二公子身上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江小姐对二公子一往情深,前年春节的时候不是还警告过温大小姐一次,被世子妃赶出去了吗?
不过看江夫人这样子,江小姐在京都的日子恐怕不算好啊?”
……
耳边的窃窃私语越来越放肆,谢渊渟正欲出手让这个老女人闭嘴,
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意道:“是谁在我祖父和父亲的祭堂上撒野?”
猛然回头,就见一身素衣的少女疾步而来,步履匆匆,仪态万方,
就连那眉宇间藏不住的戾气都让谢渊渟熟悉的想冲过去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