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望去,却是一身劲装归来的谢渊渟,他径直走到温婉身边坐下,
口中继续道:“为了辽东复兴,聂大人广开贸易,融安了天南海北的商旅,
而这些人首要的目的地就是蕴州,身为辽东首府,蕴州的确占尽便宜,迅速繁荣起来,
可繁荣的同时也越来越乱,这一点,想必洛大人已经感觉到压力了。”
洛辛连连点头,“谢将军所言极是,这两年,辽东日趋繁荣,
聂大人是喜笑颜开,苦了我和白大人,需要处理的案件直线上升,
只最近三个月,来蕴州经商的商旅被劫、被骗的案件已经比过去半年翻了两倍之多,
下官实在是应接不暇啊!”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他们即便不像洛辛和白岸一样要处理那些琐事,
但是宦海沉浮几十载,蕴州城的繁荣与骚乱成正比,这一点他们是能感受到的。
一群人顺着谢渊渟的话不住的附和,温婉不动声色的听大家都表态后,
才慢条斯理道:“诸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既然知道有问题,那就解决吧,
夜市是蕴州城百姓的一大经济来源,取消是不可能的,那就专门挑选一处地方,
让商旅小贩们集中摆摊,
城里的治安也不能忽视,除了蕴州府衙的常规巡逻之外,
军营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不能战事一停,就给我养出一群少爷兵来……”
回到辽东将近十天,温婉终于不再是坐在某处听大家说,
她坐在那里侃侃而谈,提出的每一条建议都切合辽东的实际情况,
一开始以为只是负责处理昨日的闹市打马一案的官员们也不由得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谋划策起来,温婉坐在那里,终于有了一丝自己是这辽东之主的真实感。
一大早睡醒就到了大厅,商议完种种琐事竟然已经到了午后。
温婉吃着错过了时辰的午膳感慨不已,“我算是明白祖父当初为何一天忙的不见人影了,
辽东二十七州这么大点地方就这么多事情,
幸亏我没有当皇帝的理想,不然现在可能就放弃了。”
谢渊渟怜爱的笑笑,“辽东乱了这么些年,总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恢复的,
各地的规矩律例都完善了,文武官员全部到位,你这位督主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谢渊渟没说的是,目前的辽东虽然还是有种种问题,
但其实比许多人预想的已经好太多了,辽东能在短短两年内发展如此迅猛,
与当初打下辽东十四州时温婉亲自做的规划脱不开关系,
而任森等人仅仅是照着温婉的规划按部就班,便能取得如此成绩,
如今温婉归来,辽东的复兴还会远吗?
对辽东的未来,谢渊渟比温婉这个辽东之主还要充满信心。
温婉也就是跟谢渊渟撒撒娇,并不是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听到谢渊渟的话,并不纠结于此,转而道:“之前没机会问你,你在军中都做什么了,
怎么还通宵了?”
谢渊渟早上回来的时候虽然仪容并无问题,但温婉看得出来他精神有些不济,
分明是熬夜通宵后没休息就赶回来了。
“以前多与任公和潘将军他们接触,军中我也未曾仔细了解过,
难得去一次,我就在附近的几个卫所都转了一圈儿,
特地找了陈云飞、楚南归几位将军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多耽搁了些时间。”
谢渊渟放下碗筷,认真道:“虽然只去了短短一天,
但是阿婉,我觉得你得亲自去军营看看,
说实在的,你的军营我看着不像军营,倒像是拉帮结派的地方帮派,
新兵和老兵搞对立,原辽东营的兵自行抱团,后来攻城时招降的兵又是一个小群体,
区区三十人的营帐能搞出四五个小团体,日后到了战场上,能指望他们打胜仗、硬仗吗?”
谢渊渟虽然生于靖北候府,他起初对于军营的所有概念都源自于靖国军,
但并不固执的认为所有的军队都要和靖国军一样才算是好的军队,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昨日之所见给惊到了,一想到温婉视为最大依仗的军队就是这副德行,
他都替温婉流了一身的冷汗。
自从知道有官员滥竽充数、浑水摸鱼后,温婉就知道,军中也不可能完美无瑕,
然而她也没想到谢渊渟给她挑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毛病。
怔了怔,才道:“你说的是普通将士吧,中低级将官们对此是什么态度?”
谢渊渟闻言,有些无奈道:“阿婉,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军营中并没有那么多特立独行的将士,大部分将士的行为都是受自己的上司影响的,
军中拉帮结派的情况如此严重,如果说不是那些中低级将官带的头,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