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安泰是真的铆足了劲儿要将功赎罪的,朝廷大军攻势前所未有的凶猛,
连叫阵都免了,前面的骑兵护着身后的将士抬着云梯和撞门木不要命的往前冲,
玄中将士在护城河内侧挖了战壕,躲在里面配合城楼上的将士们射箭,
朝廷将士成批的倒下又前赴后继的扑来,仿佛不知疲倦。
两天过去,军中将士全然没有休息的机会,疲惫挂在了脸上,
温婉看的心疼不已,可岳安泰全然没有休战的打算。
两相僵持着,眼看死伤越来越严重,温婉咬了咬牙,站在城垛后,
扬声道:“朝廷的将士们,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你们面对的是自己的同袍兄弟,不是你们的敌人,
你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凶残的漠北狼兵和觊觎我天玄沃土的蒙曼铁骑,
而不是这些玄中的将士,
他们用后背扛起了自己的家园,来抵御凶残的漠北狼兵,
前面还要面对你们这些同袍兄弟的刀柄相向,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是我们的敌人最乐意看到的,用自己同袍兄弟的性命让敌人如愿以偿,你们于心何安?
战事结束后,面对父母妻儿,你们敢说你们出征在外杀的不是漠北狼兵,不是蒙曼铁骑,
而是自己的同袍兄弟吗?”
清脆有力的声音透过内力传到每一个将士的耳中,
一开始,那些将士们还不为所动,只顾着的挥刀杀向自己对面的敌人,
可是渐渐地,有些人看着和自己同样的黄皮黑发,就下不去手了,
玄中将士这边因为温婉的命令,开始只伤人,不杀人,
一个伤兵至少需要两个将士来照顾,朝廷将士们的杀还是拿过来逐渐减小,
岳安泰气急败坏的吼,“让那个女人给我闭嘴!
弓箭手,给我射,谁能杀了那个女人,赏黄金万两!”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前还有所松动的将士们听到这话,又振奋起来,
温婉也知道,短时间内言语的力量是有限的,
见对面派出弓箭手,迅速缩了回去,虽然如此,岳安泰麾下的军心还是被动摇了,
战事作战状态不佳,岳安泰不得不鸣金收兵,暂作休整。
东阳浑身浴血,提着大刀过来,感慨万分道:“夫人您可真厉害,
属下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凭口舌之利改变战局的,
将士们都说公子娶了一个福星,连带的他们都占便宜了。”
温婉失笑的摇头,“什么福星啊,我又不会打仗,只能呈些口舌之利了,
甘州和琼州是韩将军和厉将军在驻守吧,战况如何,他们那边也和这边一样惨烈吗?”
“岳安泰这次是铁了的要拿玄中九州做投名状,打的挺疯的,
不过他们人多,又占地形优势,比这边稍微好一点。”
温婉了然的点点头,毕竟一边靠近西海,一边靠近辽东,离靖北也近一些,
朝廷的人打起来也是要有所顾忌的。
“战事既然开始,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早早做好心理准备,
我有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思。”
辽东连忙道:“夫人请说。”
温婉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昨日在城楼上说的那些话效果如何?”
东阳怔了一下,斟酌了片刻,才道:“可以看得出来当时朝廷那些将士是受了影响的,
否则岳安泰也不至于气急败坏专门让弓箭手射杀您了,
不过您也看到了,那只是一时只效,您话说完后没多久,那些将士很快就忘了您说的话,
于他们而言,吃谁的粮就为谁卖命,至于敌人是谁,其实没那么重要的。”
他自己就是军中过活的人,太熟悉这些将士的思维了。
可温婉却是笑了,“当时有效是吧,的确是一时之功,
可如果有人天天在他们耳边念叨,天天提醒他们做的事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回了家是要被人唾弃的呢?”
东阳不解,“天天提醒,难道要让人日日重复那些话?
这也太啰嗦了吧?而且那些朝廷将士未必肯听啊!”
“他们不肯听,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们听啊!”
温婉坏笑道:“讲大道理没人听,说书总有人听吧?
或者把这些话写在纸上,漫天撒出去,军中将士虽然多数不识字,但总有人认识的,
只要有人认识,就不怕没人替我们将这劝慰书念给朝廷那些将士们听,你说呢?”
东阳看她这样子,分明是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当即道:“可以一试,左右笔墨又花不了几个钱,若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