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秦书易的口袋,刚才说话的声音就是从口袋里传来的,他百分百确定,就是那个纸人在说话。
他无助地看向姜婪,感觉自己要厥过去了。
好在推门进来的陈队拯救了他,陈队看向秦书易,道:“秦先生,我们有些问题想询问你。”
秦书易望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赵丽带他去讯问室,陈队则对姜婪道:“我们找到了九九年那场洪水的档案,洪灾之后,秦书易曾经报警说何家村的人为了祭河神,杀死了他妻女。但当时警察去走访调查,村民都说他自从妻女失足落河以后就疯疯癫癫的。加上洪水冲垮了村子,警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这件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
“秦书易有充足的杀人动机。”陈队凝视着姜婪,缓缓问道:“你之前说的凶手,是他吗?”
姜婪点头,又摇头:“是他,也不是他。”
“这是什么意思?”
陈队从看过档案,确定了秦书易杀人动机后,对姜婪的话其实有点信了。但他想不通秦书易到底是怎么作案的。
姜婪垂眸想了想,道:“何家村村民害死秦书易妻女的事是真的,秦书易想报仇也是真的,但杀人的是她女儿。”
陈队露出个你莫不是在逗我的表情:“秦书易的女儿早在二十年前就夭折了。”
姜婪笑起来:“是啊,所以这案子才需要我协助。你们可以先问清楚当年那件案子的原委,再派人去何家村旧址的那条河里去找,应该可以找到三个死者失踪的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家村是蔡阳区下面村子,地方偏远,即使如今道路都通畅了,开车来回至少也得三个小时。
但从何老五失踪,到秦书易出现,这中间满打满算最多一个小时。
除非秦书易能飞天遁地,不然何老五的头不可能在何家村旧址。
陈队本来想反驳,但对上姜婪笃定的神情,不知道怎么又改变了主意:“我会叫人去看看。”
说完便去参与审讯了。
审讯的过程,姜婪不能参与。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在会客室里。正好做完笔录的李秀娟母子也到这里来休息。
姜婪瞥她们一眼,注意到李秀娟的表情有些不对。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身体簌簌发着抖,眼睛瞪得快要凸出眼眶,嘴唇是乌青色。
她儿子就坐在身侧,因为巨大的打击甚至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异常。
直到李秀娟忽然尖叫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是我杀的你们,跟我没关系”,他才察觉了不对劲。
“妈,你干什么?”她儿子呆了一下,连忙要把人拉起来。
李秀娟却仿佛长在了地上,她的表情极其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将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冤有头债有主,我男人都死了,你要报仇去找其他人,老三老六还活着呢,你们别来找我,我没杀你们啊!”
她不顾儿子的拉扯,疯疯癫癫的叫嚷着,倒是外面的警察被这动静惊动赶来,诧异地看着疯癫的李秀娟。
“这是怎么了?需要打120吗?”
“她刚才说自己没杀人,杀人的是老三老六。”姜婪起身,一脸正义地举报道:“警察同志,我怀疑她们隐瞒了另一桩杀人案。”
李秀娟的儿子一边拉扯母亲,一边抽出空来辩驳:“你别血口喷人!”
姜婪却毫不退让:“我刚听陈队说,何家村牵扯到二十年前一桩封建迷信杀人案,也许这位李女士知道内情呢?”
两个警察本来见李秀娟疯疯癫癫,还有些迟疑。但偏偏姜婪刚说完,李秀娟就不疯了,她转过头来瞪着姜婪,神情凶恶地骂道:“小畜生,你瞎说什么?!”
警察见她神情凶恶中带着心虚。眼神也游移闪烁不定,虽然在极力否认,却反而透出些心虚害怕的作态。
李秀娟拉着儿子想要离开,却被警察友好却强硬的拦住了:“还请稍等一下,等会陈队可能还有些问题需要你们回答。”
姜婪见状笑了笑,从李秀娟身边经过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她头上的纸人,然后离开了会客室。
作者有话要说:
龙龙:你是不是背着我勾搭小妖怪了?不然为什么要先找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陈画:……我不是我没有。
(再逼逼小心我把你的黑料全抖出去)
——————————
今天出场的是柠檬龙龙。
写的太投入忘记请假了orz,抱歉,抽100个红包叭!
第 36 章
警局讯问室内。
审讯已经开始。
一张桌子隔开两个人, 头顶是刺目的白炽灯,陈队坐在秦书易对面负责询问,赵丽则在一旁负责记录。
其余人则在讯问室外的隔间里, 透过单向玻璃观察审讯过程。
陈队没有立即说话, 而是仔细观察着秦书易。
在调出九九年何家村洪水的档案之前, 他是没有怀疑这个老人的。一个年近七旬的独居老人,他没有动机、也没有能力去杀死三个壮实的中年人。
即使现在档案被调出来, 确认秦书易有了作案动机, 陈队也还是更倾向于他是有同伙协同作案。
他一开始故意没有说话, 静静晾着这个老人,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这样更方便等会的审讯。
白的刺眼的灯光照在他身上, 能将他细微的表情和不经意的微动作放大。陈队一直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他的细微表情和动作。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秦书易除了脊背挺直地坐着,几乎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他的眼睛黑沉沉, 刺目的灯光也没能给他带去一丝神采。
陈队观察的越久, 就越觉得棘手,此时的秦书易不像一位普通老人,倒像身经百战的战士, 他严苛管理自己的言行,不露出一丝破绽。
他不知道的是,秦书易并不是善于管理言行。他只是太习惯这样的场景了。当年妻女去世后,他常常一个人这么坐在白炽灯下, 什么也不敢想,将所有思绪剥离出去, 一坐就是一整天。
陈队不问话,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人看出他其实已经抽离了情绪。
最后还是陈队先开始问话了。
从最基础的姓名、年龄等信息开始提问, 把这作为切入口,然后逐步提出更深入的问题。
他以为秦书易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会很难啃,但偏偏相反,秦书易很配合。
到后面,他甚至能够平静地讲述何家村的那段往事了。
这是一个跟档案记录截然相反的故事,陈队见多了各种骇人听闻的案件,心中动容只是一瞬间。做他们这一行的,理智总是要压制情感,
他冷静地提出了更咄咄逼人的问题,想迫使秦书易吐露出真正的想法:“所以为了给妻女报仇,你便开始计划复仇了?你筹谋了多久?这么多的仇人,靠你自己很难完成复仇吧?所以你找到了合作的人?”
说完,他目光犀利地逼视着秦书易。
秦书易目光恍惚了一瞬,竟然点了头。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回想起了那段令人发疯的日子:“我想了很多报复的计划……我还偷偷去城里弄到一桶汽油,只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汽油浇到房子上,再放一把火烧了,就能给翠萍和楠楠报仇了……”
“但是你没这么做?为什么?”
陈队密切关注着他的表情,老人的双眼此时有些浑浊,牙关紧扣着,双手不停绞紧……种种迹象都彰显着他心中的恨意。
他还注意到,老人上衣口袋放着个红色的纸人。
这种纸人他在四栋见过,家家户户都挂着,叫做扫晴娘。他总觉得这些纸人看着有些怪异,不由又多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只是露出一点边角的纸人,这会却露出了整个头。
纸人的眼睛似乎还看着他。
陈队:???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闭了闭眼凝神,很快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