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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画将断掉的肋骨直接掰断扔到一旁, 活动着有些僵硬不灵活的手指, 再次悍然攻了上去。
印玄见状,只能再提气迎上去。
战至最后, 两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陈画身上骨头断了许多。
印玄也不比他好上多少, 胸口和腹部的伤一次又一次崩裂, 鲜血淋漓滴落在地面上。
他吐出一口淤血,咬牙道:“再打下去, 唯有同归于尽一条路, 平白搭上一条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就图出这一口气, 爷高兴!”
爱之深则恨之切。
陈画对印玄的感情有多深,在得知真相后,对于他的恨意就有多浓。
过去许多年里,印玄之于他, 亦师亦兄亦友。印玄的死亡一直是埋在他心里的一根刺。重逢时他以为终于能拔掉这根刺,即使印玄的出现尚有诸多疑点, 即使应峤屡次提醒他,他都尝试去相信印玄。
就算他心底其实早有预感, 亦设想过最坏的可能。
今晚发现印玄给他用了梦黄粱,暗中追踪印玄出来时,他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却没想到,真相远比他设想过的最糟糕的情况还要更加丑陋不堪。
他可以接受师兄变了,可以接受他被元黎夺舍,却不能接受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就像他无意闯入了戏台,印玄带着面具、虚情假意地演一场悲欢离合,他却入了戏,当了真。
等戏落了,他还惦记了上千年,到头来差点被当傻逼利用地彻底。
这种真相太操.蛋了,
陈画气得全身骨头都在抖,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会叮叮咚咚散做一堆碎骨,但只有亲自体会过的印玄方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多强悍。
被他生生捏碎妖核还能坚持到这种地步,陈画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陈画的成长比他的预期更快也更迅速。
印玄对上他黑洞洞的眼,心中不由暗恨,当早知道年就该直接杀了他,也不至于埋下如此祸患。
不,要是早知道,当年他就不会点化他,而是应该直接毁了那副人皮骷髅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错已酿成,此时再后悔也是无用。
印玄感应了一下袖中的侏儒傀儡,看向神情决然陈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陈画亦做好了同归于尽的觉悟,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印玄不会给他时间留遗嘱。死之前能让应狗把他的房本和存单一起烧给他也算无憾了。
一句话不留地挂了,估计都得便宜应狗。
死也死得不安心。
陈画思绪跑偏了一下,想到他死后狗币挥霍着他的遗产,就觉得心如刀绞,怒气值UPUP。
他绷紧身体,调动妖核中仅剩的力量,将怒气全都对准了印玄。
一招定生死,他眼神一凛,再次悍然而上——
印玄催动灵力,一口心头血吐在拂尘上,拂尘上顿时烧起青紫火焰,火焰无缝跃动,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滚烫扭曲起来。
陈画刚才已经见识过这异火的威力,好不容易才扑灭了火焰,还差点没了一只手。若是再沾上这火,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不过他就算是死,也得拉上印玄垫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目光决然,身形毫不迟疑地迎了上去。
两人在半空中对上,陈画一手扭断了印玄脖颈,一手穿透他右胸口,找到被印玄藏匿起来的妖核毫不迟疑地捏碎,与此同时,印玄的拂尘亦缠上陈画的身体,青紫色火焰瞬间暴涨,顺着手臂迅速蔓延开来。
至此,两人皆耗尽气力,自半空跌落——
陈画半边身体已经被烧燃,那痛楚自灵魂深处传来,但他却睁大了眼,看着印玄先他一步砸在地面,才欣慰地闭上了眼,坦然迎接死亡的痛楚。
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迟来一步的狴犴将人接住,手掌抹过他身上的火焰,神情比六月的暴雨天还要阴沉三分。
没等到陈画的回信,打电话又没人接,他担心陈画出了事没匆匆赶到他家,却发现陈画家空空如也。
陈画和印玄都不在。
白天他和陈画谈事时印玄还在他家住着,这个时间点,两人却都不在家,显然是出了事。他四处找寻,又给应峤和泰逢传了讯息,之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人。
只是他才赶到,就看见陈画身上燃着火焰,自半空落下。
他及时将人接住,看见他虚弱凄惨的模样,只觉得一股火自心头烧起。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化为冰冷的银灰竖瞳,小心让陈画靠墙坐下,渡过温和的灵力护住他的命脉。
“不用管我,先去看看印玄死了没。”陈画仰着脖颈,艰涩地喘了一口气,催促他去看看印玄死透没有。
狴犴闻言只得收了手,起身朝另一边的印玄走去。
印玄肢体扭曲地倒在地上,胸口腹部都被穿了大洞,却还吊着一口气没死透。大约是没想到狴犴这时候会赶过来,他嗬嗬喘了一口气,极力扭头去看陈画。
他用印玄的声音示弱道:“师弟,这是我们俩的恩怨,就是要杀,也得你亲手杀了我。让个外人插手算怎么回事?”
陈画啐了他一口,因为狴犴给他灭了身上的异火,缓过来后气息也绵长许多,骂起人来声量都大了:“你当我傻.逼么?放着队友不用,还亲自来动手杀你?长得丑,想得到是挺美。”
骂完又喘了两口气,朝狴犴道:“别听他废话,赶紧杀了他。”
狴犴原本见印玄示弱,还担心陈画心软,眼下见他对印玄没有点心软,当下眼神便闪了闪,弯腰掐着印玄的脖子将他提起来,自虚空中抽出一把黑色长剑,刺透他眉心,将他钉在了墙上。
印玄本就是吊着一口气,眼下眉心被狴犴长剑刺透,身体一阵抽搐,便彻底没了气息。
狴犴冷漠地看他一眼,给应峤发了消息让他来清理战场后,便折返回去抱陈画。
陈画靠墙坐着,除了能出声以外,手指头都动弹不了,身上的骨头更是断的零零碎碎,被火烧过的骨头又不复之前洁白,黑一块黄一块,狼狈至极。要不是狴犴到的及时,他现在估计就真成了一具骨头架子。
狴犴看着他凄惨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最后只沉着脸将人打横抱起来,道:“我先带你回去疗伤,应峤马上就来。”
陈画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本来心里十分别扭。更绝的是,他无意发现了狴犴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就破破烂烂一具骷髅,又丑又惨。
他面无表情地想,这回真是脸都丢干净了。
不过转念想想保住了的大额存单和房产证,他又多少欣慰了一点,轻咳一声,对狴犴道:“把我的皮也带上。”
他的皮很贵的,修修补补还能用,不能浪费。
狴犴脚步一顿,眼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将扔在一旁的画皮收起来,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道:“皮囊皆是虚幻,你不必这么在意。”
命都差点没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皮。
要不是看在他太过虚弱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