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誉视线落到了地上的桌子上,垂眸道:“你这么信任我?”
裴景:“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要是喜欢都可以拿去。”他对这里感情倒不是很深,修真之人四海为家。
楚君誉走过去,坐在阳光里。黑袍如重锦压下,银发落一身。
桌案上是凌乱的纸张,墨水凝固,毛趣÷阁也被摆放的乱七八糟。
裴景心里念着季无忧的事,便道:“你先在这呆着,我还得去处理些事。”
得去上阳峰安排一下。
楚君誉点了点头,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低头笑了一下,唇角意味不明。
待白衣青年离开,他的手指触到了桌案下的暗格,轻触机关,一个小匣子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堆小东西——是小时候闲得无聊折的千纸鹤,和初来乍到孩童时握趣÷阁在纸上瞎写的日记。字迹跟鬼画符一样扭曲。
不过他认得出。
太小了,握趣÷阁都不好握,所以像是用左手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一线光过窗柩,纸张上似乎浮现一层淡淡光芒。
他活了太久,小时候的事就像是隔世,半分喜怒都不能感同。于是看到这些字迹,脑海里不是回忆当年,而是在想象裴御之当年在这里的模样。
应该是月盈盈、烟冉冉,白胖白胖的小孩愁眉苦脸,伏案书写,一趣÷阁一划衣上手上全是墨。
——今天被打了,垃圾陈虚垃圾鸟。
——今天被打了,垃圾陈虚垃圾鸟。
——今天又被打了,垃圾陈——为什么师尊打的永远是我!
——……垃圾裴御之,傻逼诛剑。
楚君誉翻过纸张,唇角似有若无地笑,暗红的眼眸被阳光镀上一层温柔。
不死的混沌光阴,磨灭尽了七情六欲,唯恨永恒。
于是,他的归来从来不是为了救赎谁。
宗门陨落,便永远葬在那一场风雪。
师友尽死,便永远是黄泉下的故人。
现在的一切,都不是他的。
所见的过去的自己,也不是他。
他活在阴冷记忆里,封闭情绪,成为恶鬼,心中眼中只有杀戮。
那么……又为什么允许人接近呢?
青年的气质孤僻冷冽,手指若白骨森然。
日记又翻了一页。是少年的叨叨。
——季无忧还是牛批的啊,这本书到底是围绕着他转的,而且小胖子除了能吃也没啥大的缺点了,我又干不出原主那种事,彻彻底底走剧情是不可能了。我觉得可以想着怎么挽救一下。
天堑峰常年清冷的山峰如今热闹起来,掺杂寒气的风卷动帘幔,卷动青年银白的发。
他低头,血色的眼眸内容冰冷。
耐心用尽。
他也想清楚了。
少年时的一腔孤勇啊,唯有用血终结。
日记的最后一句话。他能想想男孩在皱着眉咬着趣÷阁想半天后,写下来的场景。
——或许我可以尝试着感化他。
楚君誉温柔地一笑,双手拿起那张纸,吻上了边缘,声音很轻。
“尝试吧,你会来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