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子的第一次赏赐居然被马超抢走了。
这鲜卑人真是不长眼,为何不来攻我的阵地,却去攻马超的阵地?论起示弱,谁能比我擅长?
韩遂愤愤不平,看着鲜卑人撤走,随即召集诸将议事,再一次重申此战的目的。
天子要诱敌深入,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把握好节奏,既不能让鲜卑人攻得太猛,也不能让鲜卑人损失太大,吓跑了。
此战的胜负不是个人的胜负,而是大汉与鲜卑人争奔天命的胜负,是凉州人能不能趁势而起,成为朝廷栋梁的关键一战。遵令而行者,虽负有赏。不遵令而行者,虽胜必罚。一切行动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按照既定计划执行。
诸将轰然应诺。
韩遂安排好营中事务,随即赶往御帐,求见天子。
——
刘协回到大帐,烤了好一会儿火,身体才慢慢暖和过来。
得知韩遂请见,刘协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立刻命人传韩遂入帐。
韩遂进了帐,站在帐门口,躬身行礼,神态恭谨。
“坐吧。”刘协指了指一旁的胡床。“冷不冷?大将军,你穿得有些少啊。”
“臣不冷。”韩遂指指胸口,神情严肃。“臣心里有火,仿佛重回少年。”
刘协忍俊不禁,却还是叹了一口气。“不亲身经历,难以想象边塞之苦。朕虽在边塞住了两年,在武威也住了半年,却是第一次在这种天气站在高处,才知道边军真是不容易。”
韩遂鼻子一酸。“能听到陛下这句话,我们凉州人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也值了。”他顿了顿,又道:“陛下以身作则,不畏艰苦,臣等身为凉州人,更不能贪图享受。此战,臣必身率将士,谨遵陛下诏书,与敌周旋。”
刘协点点头。“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经过这边塞之苦,才能锤炼出一身浩然正气。朕刚刚还想,将来朝中公卿都应该有守边的经历。让他们尝一尝边塞将士的苦,才知道太平来之不易,不是拾几句圣人牙慧就可以治国平天下的。”
韩遂心中一动,笑道:“当真如此,恐怕就不会再有人提弃凉二字了。”
“是的,不经苦难,不知珍惜。付出辛苦,才能寸土必争。”刘协拍拍大腿,情绪有些激动。“关东士大夫就是太安逸了,只知道从凉州敛财。论及守边,他们只知道安抚,安抚,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却对真正的守边将士之言置若罔闻。”
韩遂一下子被勾起了伤心事,忍不住一声叹息,眼睛也红了。
“若是当年先帝之志能行,以陛下为嗣君,那就好了,大汉或许不会遭此浩劫。”
刘协转头看了一眼难得动情的韩遂,有些诧异,随即又明白了韩遂的意思。
如果先帝的想法没有遇到阻力,一开始就立他为嗣君,何进就不会成为大将军,韩遂入京上计时,或许就不会遭受何进等人的冷漠,也就不会失望的回到凉州,加入叛军。
这当然只是韩遂的一厢情愿,就算刘协被立为嗣君,也未必能改变朝廷的现状,何进、袁绍等人也未必就能善罢甘休。
但韩遂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说明了他愿意敞开胸臆的交流,不再重重设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