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王超心里想的是,显摆啥,谁还没个男朋友咋地?说完了,他突然就害羞得不行,扭过身去对着钢琴,觉得不好意思直面梁玺。
梁玺比他大好几岁,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太了解他性格了,看他这样也知道八成是真动了心,吃惊不小,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可真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要搁别人,立马就要跳起来说自己才是被吃的那根草了,可王超不,他不觉得当草和当兔子有啥不一样,反正都是他和小谢搞了。
他哼哼唧唧的说:“其实我就想跟他当哥们儿,是他非要跟我谈恋爱。”
梁玺道:“我就不说你了,反正你也就这号东西。他不是有女朋友吗?那回你们去我家玩儿,我还见过那女孩儿呢。”
王超说:“我跟他搞上的时候他俩早分手的,那女的不是啥好东西,跟他好着,还在外头乱搞。”
梁玺无语道:“你好像是因为**才被你大哥抓回来的吧?”
王超十分冤枉:“我才没嫖!我哪儿知道他是个鸭啊!他脸上又没写!”
梁玺道:“甭管那人是不是鸭,你这不也是跟小谢好着,还在外头乱搞吗?和他那前女友有什么不一样?”
王超:“……”
好像是他没理。
他憋了半晌,又不愿意服软,就硬着头皮扯歪理:“那我就不是想跟他谈恋爱啊,他非要把我们这关系弄复杂,当哥们儿多好啊,谈啥恋爱,简直烦死了。”
梁玺问道:“那你俩上过床了吗?”
这种事儿王超一点都不扭捏,直接承认了:“上过呀。”
梁玺看他宛如一个智障,道:“都上过床了,你还怪人家要把关系弄复杂?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干这事儿跟吃饭一样?”
王超理直气壮道:“那我就是这种人,他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儿的,他既然知道,干啥还非要跟我谈恋爱。”
梁玺有点不信,说:“你快算了吧,我看就是你非缠着人家,要不人家一个大好青年,眼瞎了也看不上你吧。”
王超可不乐意了,嚷道:“我哪儿不好啊?我要脸有脸,要钱有钱,哪儿配不上他?”
梁玺道:“人小谢长得不比你好看?再说你个败家子儿,哪有什么钱?”
王超也承认小谢很好看,可还是非要嘴贱一下:“要照你这说法,人柏图长得那么帅,你再瞅瞅你啥样儿。”
梁玺得意洋洋道:“那他就喜欢我长得丑。”
王超道:“那小谢还就喜欢我败家子儿呢!”
梁玺好笑道:“那你喜欢他什么啊?”
王超脱口而出:“我喜欢他人好啊!”
梁玺意味深长的:“哦——”
王超:“……不是,谁喜欢他了?”
梁玺叹气道:“我的傻弟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怎么知道?”
王超:“……”啥他就喜欢小谢了?
他喜欢小谢???
他懵逼了片刻,问梁玺:“啥是喜欢啊?”
梁玺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喜欢柏图,就想天天和他在一起,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只要我有。”
王超想,他也想和小谢天天在一起,小谢没说过有啥想要的,就喜欢过一双鞋,他已经给了,如果小谢还有啥想要的,他也愿意给,如果他买不起,就找王齐或者他爸借钱买。
……那他可真是太喜欢小谢了吧。
梁玺也没久坐,就说要回去陪他对象。
王超叮嘱他道:“你可别跟我哥说啊。”
梁玺明知故问道:“别说什么?”
王超扭捏道:“就我跟小谢的事儿。我哥是要知道了,我就更回不去我们组合了。”
梁玺答应了,又问:“用不用我给小谢回个电话,告诉他你什么情况啊?”
王超吭哧半晌,道:“你就告诉他,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梁玺走到门口了,又被王超叫住:“哥……你,你可别跟他说我**的事儿。我根本就没嫖,也不知道那是个妓。”
梁玺故意道:“你不是不想跟人家谈恋爱吗?正好让他知道你**未遂,恶心恶心他,趁机分手得了。”
王超皱着一张肿脸,道:“谁说我要分手了?你要跟他瞎说,我可跟你急。”
梁玺笑嘻嘻的走了。
王超一屁股坐回琴凳上,心情复杂。
搞了半天,他喜欢小谢啊。
这么一想,好多事儿都明白了。
为啥一看见小谢和桃桃走得近,他就生气,“吃醋”这个词儿谁想出来的?真是绝了,那滋味儿还真的是酸得厉害。
为啥仙女的口水他都不想吃,跟小谢舌吻就一点儿都不恶心,还觉得倍儿有意思。
为啥小谢怼他一回两回好几回,他也不怎么生气,还盼着小谢往后能跟他一直怼下去。
小谢问他,在珠江边的木棉树下,为什么突然要接吻。
他当时说,因为心情好。
他此刻有些明白了,那美好的心情,恐怕就是他心里对小谢的喜欢,满到盛不下了,要溢出来了,所以他才那么迫切的想要和小谢亲个嘴儿。
他二十二岁了,在今天以前,从来就没想过,他这辈子也会喜欢上一个人。
这个事儿,真有点刺激。
他一手放在钢琴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凭着本能弹出了一串音符。
哆哆梭梭拉拉梭,发发咪咪唻唻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谢竹星。
嘿嘿嘿。
下午,王齐回来转了一圈,发现王超在楼上练钢琴,他不会弹,当年盯着王超练琴,也记住了这旋律,肖邦《辉煌的大圆舞曲》。
他奇怪的打开门锁进去,王超练得异常认真,都没听见他进来。
他看了一会儿,静悄悄的出去,问王锦:“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王锦道:“不知道,练了一天琴,中午我上去,他也不顶嘴,是不是你把他打傻了?”
王齐道:“胡说八道。”
王锦又说:“他这阵子算是挺听话的,我看那小鸭子的事儿也真是个误会。”
王齐来气道:“什么误会跟个男的去开房?”
王锦斜眼看他:“大哥,还没问你呢,你是有什么事儿,大晚上的去酒店啊?”
王齐抿住了嘴唇。
王锦道:“其实他现在当偶像也挺好的,你不让他当,以后你让他干什么去?”
王齐道:“我准备送他出去念书。”
王锦摆出吃惊脸,说:“放在眼皮子底下你还看不住,你还送他出去,不用半年他就废了。”
王齐皱起眉,他也知道王超的德行,送去国外没人看着肯定是不行。
王锦顺势道:“他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干点正事儿,也有了点成绩,你现在给他搅黄了,不是我说,他得怨你一辈子。”
王齐瞪眼睛道:“他敢。”
王锦说:“那你就试试。”
王齐不愿意试。
他是被他爸一路打到大的,王锦小时候也没少挨揍,他家就这种教育模式,他爷爷七十多岁,脑淤血突发去世那一天早上,还用拐棍敲了他爸一顿。
他和王锦在这种教育里,都考上了名校,他按部就班结了婚,王锦就出了柜,虽说最后王锦的恋情没有好结果,可当时的离经叛道还是把他这个哥哥给吓了一跳,要说叛逆期,二十四五岁才来,是不是也太晚了点?然而今年他自己三十五岁了,叛逆期也毫无预兆的来了,辞了职,也离了婚,和一个最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回了趟哈尔滨给家里做个交代,一点不意外的被他爸狠揍了一顿。
王超是他们家最不一样的小孩儿,生下来就进了叛逆期,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不让干什么就非干什么,那还能怎么办呢?打吧,这一打就打到了二十二,叛逆期还没过完。
打归打,可王齐也是真的很疼这个弟弟,不然王超也不会被惯成这样,安安稳稳、高高兴兴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有这种福气。
王超认认真真练了几天琴,得到了回报。
王齐把手机还给了他。
“别光想着玩儿游戏,”王齐说,“给小段打个电话,就说你身体好点了。”
王超差点哭出来,问道:“那我还能去上海吗?”
王齐道:“看你表现吧。”
他出去了,王超举高手机吧唧吧唧亲了两口,激动得想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