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炷香工夫后,玉珠才听见外面人起身的声音,以为终于能松口气,可他却不是离开,反而往旁边走去,大概是去关窗
玉珠一双耳朵竖起来仔细听啊听,可是再没听到别的声音。
她想了想,甚至不敢动弹一下自己半麻的腿脚,在心中告诉自己越是这样的关头,越得耐住性子才行。
她正在心中夸奖自己沉得住气,却猛然听到头上的床板被人轻轻敲了敲,那道极好听醇厚的声音又响起来:
“还不出来想躲到何时”
听起来并不生气,反而带着两分规劝的意味。
这……
与雇佣自己的家主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情形吗
玉珠一边飞快地整理措辞,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出来,因为腿麻,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没办法,都被发现了,若是还赖在床底下,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此时老夫人的床前正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有些眼熟,是她先前在院门口见到的唐家老爷没错了。
“老爷恕罪,我可以解释的……”
人还没站定,玉珠就先动嘴,可是她没想到还有一样东西比她更快。
那颗让她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冒着这么大风险潜入老夫人房里还害她被抓个现行的珍珠,竟是似有意识一般非要和她作对,自觉地咕噜噜从她怀里滚了下来,一直这般滚到唐老爷的黑履边才停下。
什么叫人赃并获
玉珠脸都黑了。
她真的可以解释……
抬起脸,玉珠以十分大义凛然的面貌正视面前之人,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用极严肃的语气和极认真的神情盯着对方道:“老爷,其实我这样,是为了帮老夫人治病。”
……
唐舒怀望着自己脚边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珠子,怎么也没料想到过眼下这样的情况。
唐家一向没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他没想到在自己母亲病重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了,竟然还嚣张到大白天就行窃后躲在床底下
还是个这么小的丫头啊,如此年纪,却要做贼。
唐舒怀一边有些寒心,一边又有些生气,但多年来他都是温和的性子,何况此时自己的母亲还病着,他更不会在这发脾气。
他只是弯腰捡起了脚边的珠子,轻声对玉珠说:“你跟我出来说。”
玉珠眨眨眼,倒是一时有些怔忡。
这应该就是唐家老爷没错了,她一直以为唐老爷该有些年岁了,毕竟唐慎都那么大了。
可他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些吧瞧着不过二十五六,穿着普通的青色圆领直身,半点不像富户员外,更像小梅故事里那些饱受狐狸精青睐的书生。
不由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假冒的。
玉珠跟着唐舒怀的脚步到了外间,他在杌子上坐下,将那颗始作俑者摆在桌上,淡淡说:“你可以解释了,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