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梦中的补刀,恩断义绝(1 / 2)

蔚邵卿平时的装扮大多颜色清淡,配合他温润清越的面容,像是从九重天上走下的谪仙一般。安宁从未见过他一身大红,如此耀眼的姿态。

安宁曾经以为他不适合那种大红大紫的颜色,如今一看,却是她想当然了,蔚邵卿根本就没有所谓不适合的穿着。

他面如冠玉,一身红衣,眼中似有光芒流转,竟是显出了平日少见的妖孽的美感。

安宁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扮的蔚邵卿,不得不承认的确很新鲜。

蔚邵卿也看见她了,唇角勾了勾,那是一个十分撩人的笑容。

安宁呆了呆,没想到梦境中的蔚邵卿与平时的表现全然不同,所以说……他就是所谓的闷骚?或许是太过震惊,或许是因为笃定对方绝对想不到自己是无意中入梦,只会以为是梦见她,安宁这时候显然暂时放下了两人冷战的事情,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安宁。”蔚邵卿的眼神幽深,嘴角始终是那种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地在人心底挠啊挠。他声音有些喑哑,带着别样的磁性,钻入耳朵,有种酥麻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安宁心中却忽然腾起了一种不安的感受,她想来信奉自己的直觉,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为何,见到她这样的表现,蔚邵卿反而笑了,安宁从没见过他笑得如此肆意张扬,却不曾想第一次见到便是在梦境之中。

“真是个敏感的小姑娘。”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勾人的尾音,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似有一瞬间的红光,他深深地望着她,像是要穿过衣服,直接看透她这个人一样。

安宁不知道她在蔚邵卿面前,居然还会有不安的一天。她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透着一丝的防备,“你是谁?”

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蔚邵卿吗?

安宁有一瞬间的失神,感觉这人既是蔚邵卿,又不是她所熟悉的蔚邵卿。这种矛盾的直觉第一次出现,让她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在她发怔的这一刹那,蔚邵卿已经来到她面前,下一秒,安宁感觉到自己的背直接撞上了树上,震得树上的花瓣直接洒落下来,纷纷扬扬飘落,几乎要迷了人的眼睛。

倘若自己现在不是双手被制住的话,男的俊美无涛,女的容貌精致,加上漫山遍野的鲜花,怎么看都是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画作。

如果被制住的人不是她的话,安宁一定会远远观赏。

她在心中继续叹气,视线直接对上蔚邵卿,“所以你是……?”

“你觉得我不是蔚邵卿?”他说话的时候,身体直接压了过来,一种紧迫感直接笼罩住安宁,他的鼻尖甚至距离她不到三公分的距离,近得安宁都可以开始数他睫毛的数量。

安宁皱了皱眉,她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第六感在这一刻似乎失效了,有种无论说是,还是说不是都会下场很惨的直觉。

她嘴巴微张,没等她组织好语言,一个有些凶残的吻已经覆盖上来,她的嘴唇被狠狠啃咬着,同以往那种温柔的带着珍惜的吻不同,这个吻中有着占有,有着杀意……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在内一样。

她所有的呼吸仿佛都要一同被夺走,她想要挣扎,只是她那点力气同蔚邵卿相比,根本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差别。

这样的挣扎似乎让蔚邵卿愉悦起来,他眼角眉梢都流露着一种充满邪气的愉快,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安宁感到嘴唇一痛,这个吻便多了血腥味。

安宁的眼睛微缩,在梦境之中,她是无敌的。

下一秒,她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匕首,这匕首直接插入蔚邵卿的胸口,避开了心脏的位置,而且插得并不算深入,仅仅只是让蔚邵卿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即使是在梦境之中,她也不想让他真正死亡。或许是因为清楚梦中的受伤并不会化作疼痛,她才会如此干脆行事吧。

蔚邵卿胸口被插了一刀,即使伤口并不算深,血液依旧流了出来,将大红的衣裳染得越发火红。

蔚邵卿看着胸口,又抬眼看她,笑得张扬。

他直接将匕首拔出,丢到一边,手按在伤口的位置,手上满是红色的血,几乎要刺痛了安宁的眼睛。

明明下手的是安宁,明明知道梦境中的这个蔚邵卿都不一定是现实中她所认识的那个蔚邵卿,只是在见到这一幕,胸口的疼痛依旧不受控制地泛起。

安宁感觉自己的眼睛蔓起了水汽,明明在梦境中她是不应该有心痛的感觉的。

蔚邵卿直接伸出红色的手,放在她的脸上,笑容没有之前的邪气和恶意,反而像是小孩子看到有趣的玩具一样,亮的惊人,粘稠的血液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留在她脸上,安宁的半张脸瞬间被红色的血也一起染到了,“你看,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了。”

安宁心中一痛,眼前一黑,周围许多的碎片飞速地飘过,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无论是蔚邵卿还是冥月谷都已经不见了。

只是耳边却残留在在她消失之前,他附在她耳边带着血腥气的话语,“我们会再见面的。”

只有她一个人,待在黑暗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声音,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安宁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

……

安宁是被从窗户调皮钻入的阳光给刺醒的,从突然的黑暗到阳光普照,她似乎有些适应不了这堪称刺眼的阳光,眼睛闭了闭,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

一看窗外的阳光,便知道她今天又睡晚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晚。

玉容款款走了过来,将外套放在她被子上,说道:“姑娘你今天睡得挺晚的呢,而且都叫不醒。”

安宁昨晚挺早休息的,照理来说,是不应该睡那么晚才对的。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只是做了一个梦。”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她不小心入了蔚邵卿的梦,还捅了他一刀。梦境之中,蔚邵卿带着血的手覆盖在她脸上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想到那个邪魅到不行的蔚邵卿,安宁只想咬着被子尖叫。

啊啊啊,还她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啊。梦里的那个虽然同样很帅,但是她完全hold不住。倘若现实中的蔚邵卿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估计会忍不住和对方走上相爱相杀的路线了吧。

还什么我们会再见面的。打死她也不相信,蔚邵卿会成为这个样子。应该说再也不见才对!

至于今天睡那么晚,或许是因为入梦这种事情本身就挺消耗精神力的吧。

安宁花了好一会儿时间,回过神,然后将衣服穿戴好。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蔚家。

蔚邵卿睁开眼,眼神深沉地望着不远处。

半晌,他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眉头微微皱起。

他居然做了那样一个梦,梦见安宁亲自将匕首捅进他胸口。不仅如此,梦境中的他也变得不像是他了。

蔚邵卿隐隐觉得,他的身体似乎藏着一只巨大的野兽,迟早有一天,这只野兽会逃窜出来。

只是,比起伤害到安宁,他更宁愿被她给伤害,至少梦里的她拥有着自保的能力,不是吗?

忽的,一声轻轻的嗤笑在脑海中响起,像是在嘲笑着他的优柔寡断一般。

蔚邵卿眼神锐利了起来,“滚出去!”

无论在他体内的是什么,他都绝对不会让他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蔚邵卿坐在床头,看着蔚甲在听到允许后,推门进来。

蔚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少爷,陛下宣您进宫。”

蔚邵卿怔了怔,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我等下就过去。”

心中却在猜测: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

在举办了三天的流水席后,周家也开始准备回京城的事情。

在那之前,安宁先把杨开意交代给顾可欣的那几个箱子送到了珍珠岛。

顾可欣照例给了她一叠厚厚的信件,另外还有几张她画像,画上主要是两个孩子,她基本不画她的。在珍珠岛的这段时间,顾可欣闲着没事做,便学习起了安宁的素描画,从这些画来看,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安宁收好这些东西,等一切准备好了以后,便开始上京城。

只是这一路上,她仍然有些心神不宁的。越靠近京城,就越能体会到近乡情怯的心情。

在家里的这段时间,虽然她同蔚邵卿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了,但她一直下意识地忽略了同他见面后自己应该要表的态。

或许是因为这些时日的冷却,她发现自己想起蔚邵卿当初的欺骗和冷酷,已经不再像刚听到那样痛入心扉。

毕竟在做出那决定的时候,蔚邵卿同她不过是陌生人,对她甚至一点都不了解,做出那样的选择情有可原。

他嘴上说的冷酷,同她相处的时候,却一直爱护有加。安宁当时初来乍到,即使没有刻意惹祸,但因为出的风头,还是扎了不少人的眼,倘若不是蔚邵卿在背后的暗中保护,她说不定就被人陷害了一把。

是的,从她穿越到现在,他不曾伤害过她,反而诸多的帮助。

她相信,即使她同南夏的关系再亲近,她也不可能会为了南夏而做出对大周有害的事情,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担心两人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矛盾。在这过程之中,蔚邵卿也并非一点过错都没有。女孩子本来就是比较感性的生物,她那时候被真相所伤害着,所需要的是安慰,是表态。蔚邵卿倒好,反而说直接表示当时的安宁若是做出对大周不利的事情,那么他也不会留情面。

听听,这是一个未婚夫该对未婚妻说的话吗?他究竟是有多自信,觉得安宁不会因为这番话,而同他一刀两断啊。

想到这里,安宁就气的牙痒痒。她知道蔚邵卿只是不愿欺骗她,所以才将自己的心路给坦诚了,只是就算要坦诚也得看时间吧。

在生气过后,安宁也不得不承认,与其等日后再说出来成为两人之间的隐患,她还宁可一次捅出,长痛不如短痛。

这些清醒下来后梳理好的想法,显得她前段时间的痛苦似乎有些多余。只是安宁却不后悔同蔚邵卿冷战的事情。

如果两人没有分开一段时间,给彼此冷却的时间,她又如何能够抽离所有的感情,理智地判断这一切。

只是……

安宁轻轻咬着下唇,等面对蔚邵卿的时候,她该对他说什么好呢。

“哎……”一声重重的叹息将皱着眉头的安宁唤醒。

安宁转过头,看着发出叹息的周李氏,问道:“娘,怎么了?”

自从家里出了两个秀才后,周李氏每天都眉飞色舞的,刚刚怎么莫名其妙叹息了。

周李氏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在感慨某人还没嫁出去,就胳膊往外拐呢。”

安宁嘴角抽了抽,“娘,我什么时候胳膊往外拐了?”

周李氏哼了一声,“你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还没到京城呢,就一直在想着蔚邵卿,连我和你说话,你都没听到。”

安宁这个倒是反驳不能,她刚刚的确是在想着蔚邵卿的事情。

她赔笑道:“娘,你想说什么呢?”

周李氏终究不会真的同自己的闺女生气,“我只是在想啊,到京城里后,要不要再摆一天的酒席招待大家,你看咱们家聪哥儿和金宝可是成为了秀才,还是这么年轻的秀才呢。”

周聪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我觉得不用了,太张扬了点。”

周李氏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京城里好多人家都是这样的。”

她看向安宁,像是寻求一个肯定一样。

安宁原本也觉得太张扬了点,却看到周李氏的视线往金宝那地方看了看,安宁素来聪慧,立刻理解了周李氏的想法。

周李氏之所以想要宴请客人,终究是为了周金宝的婚事着想。周金宝可不同于聪哥儿,聪哥儿有户部尚书这么一个老师,加上他又中了秀才,将来举人也是没问题的,所以日后前程不愁,绝对是京城中不少人心中的乘龙快婿。

但周金宝的话,就会稍微尴尬了点。

虽然周李氏也可以等金宝中举以后再来,可是倘若今年没中举的话,那她哪里好意思举办宴席庆祝啊。

还不如趁现在中秀才,邀请一下相熟的人家,告诉大家,周家有年纪轻轻就中秀才的两个少年才俊。

倘若今年运气好中举的话,到时候还可以再更热闹地庆祝一把。

安宁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后,笑道:“也不算张扬。咱们准备三两桌的酒席就可以了。”

这样既可以将消息传递,而且也不惹眼。

周李氏见女儿支持她,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开始和安宁商讨起邀请宾客的想法。这时间早就过了季皇后“仙逝”的一百天以后,所以摆宴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有了这一事情可以做后,这一路也就不会显得那么无聊了。

在五月十号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

周聪休息过后,便准备拜访自己的恩师翁守河。他能够如此轻松地考上秀才,翁守河的教导居功至伟。安宁还从自己的收藏中扒出一幅名家的字帖,让聪哥儿拿去当礼物。

聪哥儿拉着她袖子撒娇,“姑姑,再给我做一些云片糕吧,老师爱吃这个。”

安宁忍俊不禁,没想到翁守河居然喜欢吃甜食,不过云片糕入口即化,的确像是老人家爱吃的东西。对于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安宁心中还是十分尊重的,直接应了下来,“没问题。不过你要不要也学着一起做?亲自做给你老师吃,岂不是更有孝心?”

周聪觉得这主意不错,跟着安宁进了厨房之中,一板一眼地学习着。

他即使每一个步骤都学着安宁,但以为是初学者的缘故,做出来的云片糕自然不像安宁做的那么好看。但聪哥儿依旧捏着自己的下巴,笑个不停。他做的过程之中,手上就有不少的面粉,这一弄,下巴都被面粉涂了一层。

安宁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来。

周聪有些不明所以,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又用那沾了面粉的手擦脸,也是他那张原本称得上帅气的脸顿时成为了小花猫。安宁笑得更欢乐了,还让人拿来纸笔,把聪哥儿的样子给画了下来。

聪哥儿的脾气好,看了后才知道是这个问题,他也不生气,直接笑道:“姑姑这幅画就送我吧。”

这个对安宁来说,倒是无所谓,她颔首将画作给了聪哥儿。

周聪将食盒抱了出来,不仅把安宁做的云片糕放在第一层,自己做的那份也一起放进去了,只是放在第二层中,泾渭分明。

安宁笑道:“你那东西,拿过去不怕被翁大人笑话啊。”

周聪振振有词,“弟子的孝心,先生哪里会笑话呢。”

安宁想想也是如此。聪哥儿或许为人没有金宝踏实,但是这聪明劲头却是金宝所缺乏的,两人若是能互补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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