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侣怜惜地抚着樊姬那张没有半分血色的脸颊,眼中是道庄从未见过的紧张。
爱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原来真是这样呢,道庄在心中苦笑,从前她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今看来,实在过于轻狂和自负了。
深呼一口气,走到他身边,好几次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暗笑自己懦弱,明明已经想清楚了一切,可是面对他时,过往的种种便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眼泪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滴落。
果然熊侣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樊姬身上。
是啊,从开始到现在,他的眼中、心里都只有一个樊姬,樊姬那么美丽、端庄,自己凭什么和她比?她直直地看着虚弱得像只奄奄一息的蝴蝶一样的樊姬,竟有些希望她可以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妒意,她吓得花容失色,不要,她不要变得这么可怕!熊侣不爱她是她自己没本事,与樊姬无关。
她不敢再看樊姬,稳了稳心神,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伪装了这么久,不要功亏一篑,若你还信得过我,就让我来照顾她吧!”
熊侣的身子一震,是啊,他险些误了正事,感激地看向道庄,想去抓她的手,却被她冷冷地避开了。虽然她每次耍小脾气都是这样,可这个时候了,她怎能如此不知好歹,熊侣忍不住轻声喝道:“道庄!”
如今面具被揭开,他连应付自己一下都不愿意了。道庄心中苦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咱们……咱们还是恢复合同关系吧,你放心,以前那些傻事,我不会再做了。至于我说过的那些话,你也知道我脑袋不好使,很快就能忘掉的,所以,也不用对我觉得亏欠。”
熊侣起身抓着她的肩,紧张地问:“你想做什么?这个时候了,别再胡闹了。”
在你心里我就只会胡闹吗?只有樊姬才是懂事吗?道庄试着挣脱他,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便不再挣扎,望进他略带紧张的眼眸,用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静的语气说:“不是胡闹,在我举目无亲、不知所措的时候,你收留了我、照顾着我,我会报答你。我会帮你继续伪装下去,可是念在我从未想过害你的情分上,请让我保留住最后一点尊严,别再用感情欺骗我,不需要演戏的时候,我们像陌生人那样保持距离,好吗?”
熊侣审视着她如同死水般沉寂的眼睛,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地问:“然后呢,你想怎样?”说着他讥讽地笑了,“想走?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能走的出这王宫吗?”
道庄垂下头不再看他,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无冤无仇,就是两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而且我还救过你,还曾……那样真心的喜欢过你。”
熊侣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拉下了脸,冷声道:“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那么你把我当什么了?”
道庄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他多少还是在乎她的吗?可是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吗?不,不可能,他爱的只有樊姬,而她只是他用来迷惑众人的工具而已,他如今的不愿放手也不过是因为不喜欢被人抛弃的感觉而已,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如果你不喜欢被分手,那么你来提出分手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想和你分手,”熊侣边说边将她拥入怀里,“听话,别闹了!”
太医从外面进来,看到樊姬柔弱无助地躺在床上,而熊侣却紧紧抱着道庄站在一旁,心中十分不屑:樊姬还昏迷不醒呢,这个女人就开始争风吃醋了,她又在用什么手段迷惑大王?哎,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真不知道大王喜欢她哪里?论美貌和才德,樊姬哪样不胜过她千倍万倍?大王,您赶紧清醒过来吧,臣真正需要医治的是您啊!
只可惜他的内心戏没有翻译,不能为熊侣所知。
确诊樊姬无恙后,太医开了个方子,便退下了,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道庄一眼。
道庄知道,若不是碍于他救死扶伤的天职,自己兴许早就被他给毒死了。也猜到很快关于她的谣言中就会多出一条——嫉妒樊姬,争风吃醋,蛇蝎心肠。无奈地苦笑一声看着熊侣问:“樊姬之前说的事,也是你的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