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流觞亭。”
熊侣抚琴,道庄唱诗,四下彩蝶翩翩飞舞,道庄看得入神,忍不住哼起了《梁祝》: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熊侣自她一转曲便停下了弹琴,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唱歌。突然靳安与大夫苏从拉拉扯扯、骂骂咧咧地闯进来了,打破了他们的平静。自然拉拉扯扯指的是靳安,而骂骂咧咧说得便是苏从。
“你们这是做什么?”熊侣冷声喝道。
苏从一见熊侣就跪地放声大哭。
熊侣与道庄相视一眼,微微挑眉,叹息着过去扶起他,问道:“苏卿为何事这么伤心,不知寡人能否帮得上忙?”见靳安还杵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委屈,挥挥手,示意他退了下去。
苏从道:“臣为自己就要死了伤心,也为楚国即将灭亡伤心。”
熊侣立即沉下脸,面露不悦:“你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死?再说了,你死就死,干嘛要诅咒楚国,楚国万里江山,怎会灭亡?”
苏从道:“臣想劝谏您,但是听闻想要谏言便要带只鸟来才可免死,臣不愿带鸟,臣的话您也未必喜欢听,所以大王一定会杀死臣。臣死不足惜,可是大王整天纵情歌舞、沉迷女色、耽于狩猎,不理会朝政,楚国如何不灭亡?”
熊侣怒道:“寡人早已说过,谁来劝谏,便杀死谁。如今你明知故犯,是不想活了吗?!”
苏从道:“臣不想死,可是更不愿意看着楚国就此灭亡。倘若大王将臣杀了,臣死后将得到忠臣的美名;可您若是再这样下去,楚国必亡,大王您就是亡国之君啊!言已至此,老臣该说的都说完了,大王您要杀便杀吧!”
“你果真不愿送鸟归来,如果你愿意,寡人可以免你一死。”熊侣眯着眼审视着他道,冷静而沉着的语气,昭示着他在生气,让人不寒而栗。
“大王要杀便杀好了!”苏从怒目而视,眼眦都要瞪裂了。
熊侣无声地看了他良久,忽然一转方才的疾言厉色,谦虚温和地扶起伍举道:“大夫的话都是忠言,寡人必定照你说的办。”随即传令解散了乐队,打发了舞女。
道庄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可就算是戏,竟也生出了许多不舍!她替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苦笑着悄悄退回了寝室,洗去脸上的脂粉,脱下身上的华服,卸下坠得头皮发疼的花簪,换上一身轻衫,顿觉畅快舒适。
“坏女人、坏女人……”走到门口,思归那个鬼东西似乎发现了她要丢下自己,尖着嗓子喊个不停,生怕自己被人遗忘。
道庄缓步走到它面前:“你若能说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四句诗,我便带你走,如何?”
“坏女人、坏女人……”
道庄苦笑:“真是只笨鸟,给你台阶你还不下,这么简单的诗,教了你一个多月都学不会,算了,既然不想走,那你就自己好好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