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情愿,终究还是走到了太一宫,即便再让人黯然销魂,还是要去面对离别。
道庄仰望朱红色牌匾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太一宫,腿似乎被定在了原地,迈不出半步。在这个宫里,除了易安居,她最熟悉的就是这里了,来的时候先来的是这里,走的时候最后离开的也是这里,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有定数,折腾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这是不是就是那句佛语所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一切都是空的。
她站在门外凝神看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正要迈开步子进去,就见靳安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一见她,立即欢喜地跑过来招呼道:“夫人您来了,奴才正要去找您呢!”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似是等着道庄问他缘由,不料道庄根本不理他那茬,一脸的漠不关心让他兴致全无,只好垂丧着一张脸闷闷地说:“是这样,近来楚国不是发生饥荒了嘛,庸国人以为楚国无人,竟然联合西戎等蛮兵趁势攻打咱们。”
道庄漫不经心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小庸国,打回去就是了。”
靳安摇头叹道:“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平常,楚国当然无所畏惧,但如今灾情疫情不断,内疾未除,外战又起,咱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疲于应对。前几日朝会上,有一半儿的大臣进谏大王迁都避难呢!”
对于灾情道庄自然很清楚,熊侣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在若敖氏没有怀疑的情况下扶植起了自己的势力。当然,他的那些亲信也自然而然地把引起这些天灾的原因归结到了她身上,天降异像,全是因为她这个妖孽横生,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道庄心中苦笑,有一段时间她还以为熊侣会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烧死她这个妖孽以息众怒呢,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战争的消息。
“那你们大王最终怎么决定的?”她笑着问。
靳安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忧国忧民:“大王听了蒍贾的进谏。”
道庄心中一紧,真的有些害怕起来,印象中蔿贾可总是想要将她除之后快的,他们不会真的病急乱投医,打算烧死自己以平天怒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靳安,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拜托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靳安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夫人终于上心了?”
道庄白了他一眼,心想:生死攸关,你会不上心吗?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靳安满意地笑着继续道:“当时众人都进谏大王迁都避难,蒍贾立即站了出来,朗声道:‘臣以为不然,咱们既能迁都,戎寇便可以追到新都,不如攻打庸国,他们以为我国饥荒不能出兵,才来讨伐我们,如果我们出兵,他们一定会立即撤兵。’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义正辞严啊!大王听后很高兴,当即同意了出兵,那些逆贼听到消息,胆小的就退了回去。”
道庄悄悄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笑着道:“那很好啊,免了一场干戈!”
靳安长叹一声道:“可是庸国不肯退兵啊,大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非要亲自带兵去讨伐,夫人您也知道他没半点儿功夫,而且如今饥荒还未过去,他不想着治理饥荒也就罢了,还非要跑去战场添乱,您说大王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道庄忍住心中的担忧,笑着打趣道:“竟然敢说你们大王是去添乱,靳安你胆子可越来越大了,不过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关心你们大王!”
靳安见她还有心情说笑,以为她有把握劝服熊侣,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夫人您了解奴才,有您这句话,奴才就是死也值得了,”说着话锋一转,“可是话虽难听,奴才对大王的关心可是千真万确的!”
道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靳安你就是生错了时代,若是晚生几千年,你一定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