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战场上,除了打胜仗,还有什么功劳可言?”
“那我是必死无疑了?”道庄无精打采地说,“算了,好歹相识一场,能不能拜托你,每年祭日帮我上柱香,免得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无人惦记。”
潘尪忍笑道:“我尽量。”
道庄怒道:“潘尪!亏我还觉得你多少有了些人情味呢!你真忍心看着我因你而死?”
“怎会是因我……”
“就是!”道庄打断他,愤怒地盯着他道。
潘尫叹息道:“其实眼下还有一个困难:楚国饥荒才过,庸国一时半会儿又打不下来,所以粮饷供应遇到了麻烦,司马和屈大人已经想办法从郑国买了些粮食,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战士们都是靠吃野菜生存,加之训练辛苦,个个怨声载道。不过想必你也不会有办法。”
“谁说我没办法?”道庄抢着说道,得意地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双手道:“看见这双手了吗,这双手不是为了舞刀弄枪而生的,它们的存在只为了一个使命,那就是——做菜!不过,这个事情大王他……他知道吗?”
潘尫道:“还没来得及禀告,不过,怕是瞒不了多久。”
道庄道:“蔿贾和屈巫那边什么时候能送粮过来?”
潘尫道:“最快也要一个月,可是粮饷只够吃半个月,所以便要掺些野菜来吃,若在平时还能忍一忍,可现在将士们每日超荷操练,加之天气越来越冷,恐怕会熬不住……”
“几万个人半个月的伙食,确实是有些难,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摘些果子,挖些野菜,抓些河鱼,再抓几只野兔、野鸡养起来,既有蛋吃又可以繁殖,久而久之,都可以自给自足了!”道庄顾自沉思道,然后才对潘尪道:“我以前在山上住过,知道一些野菜可以吃,而且保证好吃,只是我一个人去摘恐怕有些困难,不知你能否派几个人跟我一起?”
潘尫道:“叫上炊事兵跟你去就可以,你是左史,有支配权。”
道庄冷笑道:“你又怎会不知,我这个左史就是个摆设,说话没人听。而且这些人,听说我被判了死缓,高兴得跟中了彩票似的,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他们只是庆幸遇到一个英明的君主,对他的亲信尚可有罪必罚,那么对他们自然也可以做到有功必赏。”
道庄绝望地叹息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我连被人骂的资格都没有!”
潘尪无奈地笑了笑:“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道庄急忙三步并两步跟在潘尪身后,突然觉得他的沉默寡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被她尽情的欺负,不像熊侣那样,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们是朋友了,对吗?”她友好地笑着问。
“若这一战后你还能活着,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潘尪,你这个人虽然沉默寡言,但并不像别人那样拘泥于条条框框,为何你会和靳安那种老泥鳅做朋友呢?”
潘尪没有回答,因为面前的路已到了终点,分成了两条岔路。
“我们不顺路,告辞!”潘尪微微点头道。
道庄目送潘尪回到营中,才转过身朝自己营中走去,路过熊侣营帐,透过微弱的烛光看着他瘦弱的身影,长叹一声:“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照顾自己!”无奈地迈开步子朝自己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