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晚餐,道庄做得格外认真。
攻入庸国之后,菜、肉、饭终于不再短缺,想吃什么应有尽有,道庄也有了大展才艺的机会。
这些日子,她和王太官他们没少学习经验技巧,厨艺更是精进了不少。
她曾说过只给喜欢的人做饭吃,当初加入后厨时,虽然是形势所迫,但是她也是真心喜欢楚军的将士们的,得知他们喜欢吃自己做的菜,心中也很欢喜。只是今日以后,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为他们洗手作羹汤了,他们会怀念她吗?至少也会怀念她的美食吧?
那么熊侣呢,往后经年,他会以怎样一种方式回忆她?带着笑或是沉默?还是根本不会再想起她?
片刻出神,便已错过了菜品的最佳出锅时间,道庄又是委屈又是懊恼,都决定要走了,怎么还是这么放不下他?
与此同时,远在营帐内的熊侣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引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他急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朗声道:“寡人已经决定了,继续北上!”
晚饭的时候,潘尪史无前例的出现在了厨房。拉起一脸忐忑的道庄,在众人的错愕中飞一般地离开了。
八卦的种子当即萌芽并很快茁壮长大。
次日一早,军营上下无人不再谈论着潘将军喜好男色的谣言。
道庄无疑也成了众人口中八卦的对象,众人纷纷议论着潘尪主动与她共同领罚之事,甚至连她的左史之位都被说得有些暧昧。虽然她不想趟这个浑水,但一想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恶搞潘尫的机会,就忍不住为这桩八卦扇扇风,点点火。
于是面对众人问询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且一言难尽的神秘笑容。谣言因此越传越离谱,有的说她为了上位故意勾引潘尪,有的说她是迫于无奈才委身于他,有的则说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尽管不能为世俗接受,但他们这些熟人总该祝福才是……
道庄心中窃喜:不知道潘尪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作何感想?
再说那日潘尫拉着道庄去了一处小山,山上的野花开得正盛,五颜六色,争奇斗艳。黄莺、喜鹊还有鸣蝉在树梢枝头吱咋乱叫,虽无旋律,却很悦耳。此时正值五月天,春风和煦,杨柳依依。
道庄拣了一处草地坐下,潘尪背对着她临湖而立,身姿颀长而挺拔,玉树临风。道庄看着他并不说话,良久才听他道:“大王执意领兵北上,你可知为了什么?”
道庄心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他不回去,难道是因为我?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苦笑道:“你知道的,你们军事上的事情,我很少过问,但是他应该有自己的理由。”
潘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虽然知道不该,但是我想请你劝劝他,兴许你的话他听得进去。”
“哦?你想我劝他什么?”对于潘尪这样铁面无私,只知道行兵打仗的将军能说出这样的话,道庄还是很惊奇的。
“一年,再需一年我就可以训练出一个无坚不摧的军队,那时再挥师北上,才是最佳时期。”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将他眼中的希望和坚定看得一清二楚。道庄承认,面对这样的眼神,她动容了,即便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无法左右熊侣,她还是愿意去试试。
她磨磨蹭蹭地来到了熊侣的营帐前,犹豫了一下,拉开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熊侣刚洗完澡,正在穿衣的动作随着她的进来突然停顿住。
营帐内还萦绕着淡淡地玉兰香气,道庄怔怔地盯着他背上的箭痕看,这伤疤恐怕一辈子都下不去了吧?
面前突然一片黑暗,道庄挣扎着扯下熊侣仍在自己头上的脏衣服,只听他道:“看够了没?”
道庄羞得面红耳赤,只觉得鼻间突然一片凉意,用手一擦,居然流鼻血了!急忙用他的脏衣服护住鼻子。
“为什么还要继续北上?”她故作潇洒地问。
熊侣换好衣服,径直走到了书桌前写写画画,听到她的话,写字的手顿了一顿,似是在思考她的问题,但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