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势重,又不能露脸。想的法子一定要周详,切入事情的角度也要从小又不能小的能进能退的境地。
旁边看热闹的人们看着牵骡子的半大小子拉住缰绳回头,他们以为这孩子是怕骡蹄子踩了人,却不知道那骡背上是个隐身人。
“我们该去一个地方了,到了今晚咱们的宝贝就有进食机会了,说不定还会在你怀抱停留一会儿呢!”
……
戊初,秋风瑟瑟。
少女拉了拉头上的三角形毡帽,柳树巷里一个白衣男人的袖子里飞出来一只白鸟,一下就站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侧头一看这白羽毛的爪子就勾住她衣领,那地方布料硬挺也不会让她皮肤痒痒。
轩辕无痕走在前方回头对她手一指:“看见左边那处宅子了没有?那里住的人不一样。”
少女将那骡子拴在巷子转弯处的一棵榆树上,免得骡蹄声音太聒噪。她走了十几步才看到山坡上地势开阔的小平台,那儿有个三进的院子。
轩辕无痕嘴角微微翘:“我知道里面住的人是谁,人品不坏,很难得!”
那地方不和别的住户比邻,四周树少,也很不好藏匿,但听他这样一说少女还是继续前行。
她脚步快,白鸟儿不习惯在她衣领上被蹭的不适,一下又回到男人衣袖里去了。男人唤住她:“无须再前行,停下!找个歇息的地方。”
这里地处于主街与北大道交界处,虽不太热闹,但住了很多邻近小城来躲避战乱的富人们,小酒肆客栈生意比别处还要好。
“试试吧!虽然你就是初次到酒肆花钱吃饭。”男人的身影又消失了,只留下好听的声音那话是说给少女听的。
这些客栈不设酒肆,吃饭喝酒都在客栈对面低矮的酒肆里,因为这些外来临时居住者的流入而酒菜价格不低。
少女今天穿了干净的大男孩衣服,本地人特征明显。上次来这里溜达一圈时她因为衣衫破旧行路别扭还差点被打一顿,最后狂奔到树林里走了小路回去的。
稍微思虑过,她决定去最靠里边的酒肆大胆地吃一顿饭菜。依照感觉,最里面的店家不会太嚣张跋扈。
上次路过这里时候,看她走路身子歪斜,门口扫地的大娘还丢给她一个烧饼呢。
走上台阶,跨进门槛。里面坐着的客人不多,脸上带着笑的伙计也倒没有觉得她哪儿不合适的,一声招呼:“小客好,我们这里葱炒陈年熏肉,苑川米酿的‘无忧愁’要不要尝尝?”
也许是今晚她穿了男人衣服,这酒肆伙计见面并未排斥她年幼,这家店她记住了,往后有钱有空闲就一定来。
她出门时候穿的月白里服罩着棉布薄袄,一双翻了毛的大红丝线绣的飞鹰羊皮靴子,兜里的银子还是当初张绣儿临终前留给她的,昨晚轩辕无痕说是为她取回来的。鬼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的钱放炕洞里的?反正他心细的很。
而她这装束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二三岁的武官家子弟,身上不缺钱的样子。
“陈年熏肉四两,青菜面条一碗,干果一盘。”品香阁那段日子里,她认识了各种菜肴,尽管她不一定吃过。
声音有些娘味但也算是有力道,习惯了说话之后,一开口之前她就在脑子里先斟酌好了再说。
酒肆伙计虽然也诧异这样一个半大小子独自出门吃饭有些突兀,可这年代遇见这样落单出来吃饭的又不算很稀奇。
伙计盯着她柔嫩泛着光泽的脸庞认定她是本地富人家的少爷,可能在家受气了才独自出来吃饭的。伙计用毛巾擦了擦脸磨蹭着不离开桌子,男装少女冷厉目光一掠迅速从褡裢里掏出十个通用薄币又加了些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