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心里不甘啊,看着独孤邈那张艳丽夺目的脸,便是过时的旧衣裳也不能掩盖其风华!若是长开了,怎一个倾国倾城了得!
凭什么!凭什么上天如此厚待这小贱人!
怎么不早饿死了呢!贱命还真是硬!竟然还能出现在老爷面前晃悠!
要不是这个小贱人,她的女儿可就是祁府的嫡出大小姐!可恨......竟被这小贱蹄子占了去!
独孤邈看着面前那根染着丹蔻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瞬间就觉得内心的躁动之势仿佛越来越大到她压不住了,手痒。
没错,当了驸马的祁易生竟然还敢迎娶第二任夫人!
还不是趁着皇帝不理朝政,时局混乱,才生出来熊心豹子胆!
要知道打启国开国三百年以来,公主们虽然不至于恃权而骄的地步,但是其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
也就是自上任皇帝荒淫无道不问朝政致使民不聊生开始。
辛亏上任皇帝,她爷爷,很快被现任皇帝独孤炎也就是她爹给赶下皇位,但是可怜的启国国民像是被谶言所环绕一般,依旧没有遇到贤明的君主。
据说她爹独孤炎刚开始确实也是励精图治,但是短暂的只有区区几年的时间,然后就疯了!一夜之间就把自己后宫所有宫妃通通砍了脑袋!就连太监宫女都没有幸免于难。
暴虐!嗜杀!疯狂!成为现任皇帝的标签,启国再次陷入灾难之中。
饥饿!灾荒!疾病!入侵!
独孤邈不知道一个国家怎么能如此多灾多难!
作为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国都这样了还能存活下来,也不得不说这个国家生命力的顽强,不过恐怕也是这个国家实在是过于残败,以至于周围如狼似虎的邻国都不以为意,不屑去吞并,除了苍蝇似的雁国!这个暂且不表。
哎......当她年纪尚小,还可以安心苟且于无人问津野草遍布的方寸小院,但当她自己的生活都不安生几乎要饿死的时候,她决然地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叫了一声爹!
她知晓剧情,自然知道炮灰路人祁妙妙的身世。
但事实证明抱大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承载希望同时被寄予思念,她被推着走向高位的道路,却也更清晰地看到这个贫瘠而腐朽的国度的千疮百孔。
底层的百姓寄希望于他们的君主,却不知道他们的君主却也分身乏术甚至于无心于此。
独孤邈时常处于矛盾和烦躁之中,她常常困扰于自己时不时出来刷存在感的悲天悯人之心,可如浮萍一般摇摆不定的归属感让她倦怠于游走在权利政治中。
她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或许是因为一颗生来咸鱼般的内心抵触忙碌的生活状态,只是身在其位的责任感又促使着她学习如何在这条路上走稳走顺走好。
她那么努力地跨专业跨领域地去回想和钻研那些珍贵的学科理论技术成果。
从西药化药生物制药到农学粮食副产品,从微观分子化学结构到宏观衣食生存,寄希望于此,能给启国带来点革新的希望。
民以食为天,有粮稳无粮乱,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经不起一点折腾,就算是补救也得从根源开始!
农业是她着手的重点和初步,而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宿命般的紧迫感缠绕着独孤邈,让她更加烦躁,以至于独孤邈都觉得自己在慢慢地被独孤炎给同化。
以前她觉得自己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那些人格格不入,而现在,她仿佛也步入了这个行列?
人不开心的话,就容易变态啊。
例如,她现在连演戏都演不下去了。
真心揍死杜夫人呐!看看她那恶心人的嘴脸,让她怎么继续隐藏在祁府?会被烦死!
再者国情堪忧,政事扰人,她要承担作为独孤邈的责任!
为弥补青黄不接,冬小麦的推广势在必行,跨时代地开启轮作复种的种植制度才是提高产量的王道。
粮多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管仲的征战理论之道对于他当时的征伐之风适用,但眼前的启国显然是考虑不到那么久远。
她只想不要再饿死人就好!
但显然这个简单愿望的实现也不简单。
启国残酷的现状刷新她对于贫穷的认知,独孤邈从不知道一个国家能够残破到这个地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样的形容都太含蓄了,她后悔抱大腿了,真的。
可是不抱大腿,她如何在这样的时代和社会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可能永远都只会像是眼前的人一样,整日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勾心斗角,丧失自我。
“娘你说什么呢?大姐姐怎么会不高兴呢?开心还来不及呢?大姐姐你说是不是?哦,大姐姐还不知道吧爹爹给你订的是哪家的亲事吧?爹爹!你快告诉大姐姐啊!”
一想到祁妙妙会像是卑贱的货物一样被转手送人,祁含娇心里就是说不出的痛快!活该!
祁妙妙本就不该存在!她讨厌脱离轨道的事物!更讨厌长得比她好看的祁妙妙!一想到祁妙妙会被一个老太监糟蹋她就兴奋得不得了!
杜氏所出的女儿,祁府的二小姐,祁含娇,如黄鹂般的嗓子娇滴滴地嗔说道,举止投足之间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柔唯美,可是如水的眼眸之中却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甚至是恶毒,生生破坏了属于她这个豆蔻年纪的娇美和清纯。
独孤邈像是一颗挺立的松柏直直地站着,微微低着头。
想着启国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思绪被打断,理智回笼,暴躁在压制中不断衍生!
眸光中尽是清凌凌的霜色,余光略过祁含娇亲昵拉着祁易生衣袖撒娇般的姿态,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嘲讽的弧度,眼中满是轻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杜氏可并没有上祁氏的家谱,不得不说祁易生是真的很谨慎。
只不过如果这个消息祁含娇知道的话,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底气十足?嫡庶之别可是天堑。
独孤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坏笑,不过她现在可是没这个功夫,她忙着呢!
这封建专制可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呢!
“哦,邈儿也想知道祁老爷给邈儿定下的是哪家的婚事呢?”独孤邈不缓不慢地说道
一字一字中,杜氏飞起的身体,祁含娇瞪大的瞳孔和欲伸出的手臂,以及祁易生的转身,仿佛是放慢的画面,一帧一帧,深刻而清晰,震撼人心。
拉长而诡异的语调,加重语气的最后一字终是和“砰”的一声同时收尾。
人体砸在清雅的黄花梨木条桌上,迸发出清脆悦耳声音,独孤邈享受地听着,内心的烦躁终是平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