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也让在场的叶凛和叶凌兄弟俩都怔住了,尤其是叶凛,他曾经就怪过自己的母亲一心只想着妹妹而忽略了他们兄弟,现在听到母亲剖自内心的话,他觉得曾经的自己很是浑蛋。
陷入回忆里的鲍芙继续道,“当年我确实动了恻隐之心,最终还是答应了你娘的请求留下了你。结果你娘再生两胎都是女儿,我也不好送你回去,等你有了弟弟之后,你也开始记事了。”关键是鲍蓉从来不提要回女儿的话,看到金府那样一个环境,她也舍不得把金晴还回去了,“这一留就十几年,你扪心自问,姨母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金晴摇了摇头,她曾经以为有的,可是结果却是没有。
“可你娘她对不起我,她欠了我的,你让我如何心平气和地继续接受你在身边?”鲍芙说到这里几乎是泪如雨下,鲍蓉曾经这样对待她,她不是大善人,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做不到将仇人的女儿如珠如宝的养育着,不然她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和自己。
金晴一脸崩溃地松开了鲍芙的腿,换成她也是无法对仇人的女儿好的,凭什么呀?这是无解的,她这辈子与姨母的情份就此终结,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
叶凛上前轻轻地揽住母亲,看也没有再看金晴一眼,这个表妹自此他也是不认的,不然他的母亲和妹妹该情何以堪?
一向跟金晴交情不错的叶凌也同样别开了脸,没有开口为金晴说一句好话,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情份这种东西有时候说没就真的没了。
鲍老太真的晕过去了,两个女儿从此决裂了,人没死,最怕的就是这种局面。
该说的都说完了,金晴的父亲这时候才站出来,他朝叶游作揖道,“这事是我金家对不起你们,我也不知道她是如此的毒妇,要是当年我知道……”
叶游按住他作揖的手,一言难尽地看着金父,这个连襟其实人还不错,只是在为人上不善钻营,做学问却是相当不错的,“其实说来是我对不起你才是真的,当年我察觉到鲍蓉不妥后才找了你给她当夫婿,只是我也没料到她会狠毒至此……”
如果金父当年娶的是别人,那么今日或许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可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
金父却是摆摆手,他没有怨恨叶游,人家也不是存心要害他的,人也是他同情娶的,要怪还是得怪鲍蓉,若是她的心时有他有孩子们,就不会什么都往外说出来,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她那时候可有考虑过他与孩子们以后的名声?
他上前一把攥住鲍蓉的手狠扯着她连夜离开永安侯府,半刻都不留,金晴与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灰溜溜地跟在后面,除了金晴是知情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会如丧家之犬般离开侯府?
不过看爹娘那难看的脸色,几人都不敢言语多问一句。
叶海也拖走了秦氏,秦氏一路解释的声音听在陶姚的耳里颇为讽刺,都是做过的事,再多的解释又有何用?
鲍老头扶着晕倒的妻子回到暂住的别院,目光看了看陶姚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实在说不出让这孩子去调和大人之间的矛盾,那些仇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陶姚也什么不提,没有安慰的话,只是吩咐下人好生侍候就转身离去了。
等转出来之际,却看到傅邺在月下等着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驻足看了一会儿,脸上却是怅惘不已。
傅邺却是踏着月色走向她,“天冷,还是早点回去吧,我送你。”
陶姚没有拒绝,而是与他并肩走在这沉沉的月色当中,“你说人这一生到底图什么?图名?图利?为这些众叛亲离到底值不值?”
傅邺知道她的心底难过,毕竟做这些恶事的人一个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小姨,一个是二婶母,算来都是至亲之人,心底又岂会没有波动?
“值不值也只有问她们自己才知道,陶姚,这些事都过去了,追求一个结果不过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而已,你……不要多想。”他安慰道。
陶姚却是怔在那儿定定地看着他,是啊,他说得对,不过是为了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而等哪天她也能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的时候,或许就是她能再度直视现在的他之时。
“傅邺,或许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有等到的一天……”
“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