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邺轻点了下头,“就是他们,你可认识他们?”
陶姚没有看向傅邺,目光却是打量那一直避着她目光的年轻妇人,还有她的公婆和男人,而他们怀里抱着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劲,遂她厉声喝道,“这孩子怎么了?”
那年轻的妇人闪烁着目光看向她,然后又看了看丈夫和公公婆婆,竟是不敢吭声。
陶姚不欲与她争辩,竟是担心那个小小的婴儿,这种冷天气抱着孩子要来闹事,这个孩子肯定要不妥当的地方。禀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她伸手就去碰触那个婴儿,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没有再阻止,在她不注意的地方,她竟是对陶姚有几分期待。
婴儿的情况十分的不好,陶姚一把接过来,直接给这小婴儿做心肺复苏,看着那小小的呼息渐渐变强了一些,她这才松手,然后开始把脉听音,随后方才看向那年轻的妇人,一脸愤怒地道,“这孩子感染了肺炎,你是怎么当母亲的?”
“是你害了我家的大闺女,她一回家就是这样的……”那婆婆样子的女人想要强调夺理,只是傅邺一脚踢过去,她直接就被踹倒在地,一时间不敢再做声。
而这家的公公和儿子却是一声不吭,显然对于傅邺他们都极为忌惮。
陶姚没有理会那老妇人的叫器,在她这诊所里出生的每一个婴儿都有档案,而且目前来止除了一出生就有的残缺以外,几乎没个出生的婴儿身体都是健康的,怀里这个小女娃也不例外。
她一面开方子交由卢嫂子到韩大夫那儿去抓药,她这边有的只是妇产科要用上的常规药以及手术用药,其他病症的药就要靠韩大夫那边来提供。
做完这一切,她就将这小婴儿抱在怀里,让人拿来毯子将婴儿包好取暖。
“别人不心疼你的女儿,你也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吗?这是你十月怀胎所生的孩子,就任由别人这样来糟蹋?”她指责地看向那年轻的妇人,能造成这小婴儿身患肺炎,可以说是保暖不当所致,或者就是故意的。
到底是心理压力颇大,那年轻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听她断断续续地说,是婆家不满意她生了个女娃,所以全家人都给她脸色看,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用钱买通了公公婆婆,他们不顾她的反对,将她这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丢到户外的冷天里,还阻止她去抱回来,等再把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得了风寒,他们也不让请大夫,直接等孩子病重,这才带着她说来找诊所的麻烦。
事情听来就是这么残忍,陶姚第一次对陈留憎恨起来,这人心思龌龊也不罢了,连这么一个小婴儿也不放过,“败类,人渣!”她忍不住骂了起来。
傅邺轻声道,“他想借这事在你跟前表现,然后搏得你的好感,这才能趁你放松之际对你下手。”他开始将陈留这计划的初衷说给她听,叶凛说得对,有事瞒着她并不对,还是据实以告,或者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改善。
陶姚不听尚可,一听就怒不可遏,再看这一家子都觉得厌恶不已。
那年轻的妇人哭得厉害,而她的公公和丈夫却看到形势不对,忙求饶起来,他们对于傅邺有着说不出的恐惧,所以忙着磕头认错,还说以后会好好地对待这小女娃。
陶姚一听,冷笑讥嘲地看着他们的自以为是,“你们以为她就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吗?肺炎在大人身上都不好医治,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婴儿?一个女娃就不是人了吗?”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被傅邺踢了一脚的老妇,“你也别忘了自己也是女人。”
那老妇依旧是不服气地撇撇嘴,只是害怕一边的丈夫和儿子,要不然她肯定会反驳陶姚,一个女娃娃能当什么用?能传宗接代吗?什么都不能,活着都是浪费粮食,她本身就是个泼辣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挑上她来做这缺德事?
而那年轻的妇人只是一味的知道哭,显然是没有主见的,一切就是听着婆家人在摆布。
陶姚对于这一家子完全都没有再说话的欲望,转身就出去了,看到这样的人家,她更为庆幸当年是被养父母给收养的,至少他们都不歧视她的女儿身。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傅邺站在了她的身旁轻声说道。
陶姚现在没有兴致听他说话,心中的不平之气还郁闷着发作不出来,在看到韩大夫提着药包匆匆赶来,她忙迎了过去。
这几天她认亲,村子里颇为热闹,但韩大夫一次也没有出现来参加这热闹,她就看得出来韩大夫是想避开这些事,在他的观念里面,陶姚就是陶姚,对于是否变成了高门贵女,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当然也是在避嫌。
他认为自己对陶姚的帮助是有限的,接受叶游夫妇的致谢是件地脸红的事情,无功不受禄啊,正确说来她才是他韩某人最大的恩人,没有陶姚的医书与无私的教授,他的医术不可能进步如此之快。
这次他会过来,完全是看到有了新病例,又是可以学习的时候,小儿科也是难学的,还是那句老话,医书难求。
陶姚上前去与他寒暄几句,两人就一道去看望那小患者。
傅邺没有跟上前去,而是看着陶姚像一个发光体一般走远,眼里的情绪再无遮掩。
而在此时,一辆马车却是急速地朝着荷花村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