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认识这个吴氏?”永安县的县令看向陶姚问道。
陶姚再一次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出这吴氏到底是谁,于是,她摇头道,“我确实有结怨的人,但并没有一个叫吴氏的人。”
永安县的县令再一次大拍惊堂木,朝那地痞流氓的头头喝道,“居然敢在本官的面前说假话,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来人,大刑侍候——”
“不不不,大人,草民说的都是真话,那吴氏是街角那个张癞子的婆娘,是她直接找上我们,说让我们绑了一个名叫陶姚的少女,还给了我三两银子的订金,都在我兜里……”
而他的那几个小弟也跟着直点头,他们也怕那大刑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都争先恐后地一再说话佐证自家头头说的是真话。
永安县的县令直接就让人去搜那地痞流氓的头头的裤兜,果然在里面搜出几两碎银子里来,那地痞流氓的头头指着其中一块三两多的碎银子,说是那吴氏给的。
傅邺慵懒地坐在椅子里看了好一会儿这永安县的县令审案,也听了一会儿那几个地痞流氓的招供,眼眸一转,他笑道,“何不传那吴氏来回话?”然后转头看向陶姚,“等她来了,你再仔细辩认一下,近期可有见过此人?”
陶姚点点头,她这段时间都呆在青云镇,而荷花村里与她不对付的人也就陶有财一家,他们不可能跑到青云镇上来害她,也没有那个条件与人脉,所以范围几乎可以锁定在她这段时间认识的人。
至于方健,是绝对不会不顾自己的功名做出这种事来,这人极度自私自利,影响他考科举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当然,记恨她最深的怕是傅瑶和邹妍母女,可她直觉这两人都不大可能是主使,主要是傅邺还在这儿,她们既然对傅邺有所图谋,就不会轻易做出让傅邺反感之事,等离了青云镇,她们再出手也不迟。
除了这对母女,她也想不出来还有谁记恨到宁可出银子也要让她万劫不复,不过傅邺说得对,也许等人来了,她能认出也未定。
永安县的县令听到傅邺开了口,哪里会反对?立即着人按着那地痞流氓的头头所交代的地址去抓人,总之这是他表现的时候,一定要争取给常平侯府的大公子留个好印象。
陶姚看了眼那县令的作派,不禁凑近傅邺低声问道,“这县令是你家养的一条狗?”
傅邺看她一眼,对于她不自觉靠近自己说话的样子与语气,脸上不禁微微一笑,这显示他的好心情,于是他也凑近她开始小声八卦起来,“应该是傅侯爷养的狗。”
陶姚开始还觉得奇怪,傅侯爷是谁?想了一会儿,方才记起傅邺他爹不就是傅侯爷?这会儿她有些了然地看着他,虽然他一派闲适的样子,但可以看得出来他话里话外对常平侯的嫌弃与厌憎。
第一世的时候,她见过傅定不少人,包括傅邺的祖母与继母,惟独没见过的就是傅邺的爹常平侯傅松,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过,所以有时候她都会直接忽略掉傅邺还有个爹的事实。
没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如此厉害,突然,她想到傅邺有时候过于冷漠的表情,不禁想到他会有个怎样的童年的成长环境?
应该不会轻松吧,亲爹应该对他不会太好,所以父子关系淡漠乃至互相憎恶;继母对他应该也不会好,毕竟是前人留下来的孩子,那可是自家儿子的拦路虎,应该巴不得他立刻就消失;至于祖母,应该不好也不坏吧,不然傅邺的性格不会如此别扭与冷然。
眼前这个男人真正在乎的东西其实很少,或者根本就没有。
“怎么了?这样看我?”傅邺以为自己刚才故意耍帅被她识穿了,此刻厚脸皮上略有些赧意,太熟了就这点不好。
“我想,你的童年应该不快乐。”她突然来了一句,并且还是肯定句。
傅邺愣了愣,随后耳朵略微红了红,在这张年轻的表皮下是一个苍老的灵魂,突然有人说他童年不快乐,他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赧然。
童年,多么遥远的词,他都快不记得那些成长的回忆。
小小的自己因为顽皮被父亲罚跪在祠堂里,冷冷的祠堂到处都是阴深深的,他害怕,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腿躲在一个角落里面。
然后一个侍女突然推门进来,还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公子,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
他因为听到有吃的,又因为有人进来,灯光驱散了祠堂的阴暗,他从角落里面爬出来,看到这人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忙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你怎么才来啊?”他边吃边抱怨着。
“得趁侯爷不注意了才能过来。”
他听着这侍女的解释,也没有产生怀疑,那会儿没有什么比食物更让他欢喜的了。
只是,他才吃了几块糕点,就看到外面骚动起来,然后父亲傅松与继母乔氏匆匆走进来,父亲一进来看到他手中的吃食,立刻大怒地上前踢掉他面前的食盒,还拿掉他手中没有吃完的糕点扔到地上。
“我让你进来反省的,不是让你进来吃喝的……”
父亲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那一刻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而他那贴身侍女却是吓得跪在地上,“侯爷息怒,奴婢……都是受公子的命令去准备吃食的……”
“你说谎!”他哪里有给过她下这种命令,而且他一直被关在这里,并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那侍女掩面哭泣,让人看起来可怜又无助,而他却是浑身发冷,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而他就被人套在这个圈里。
“你到现在还要威胁她?你这个孽子,当初你娘生下你时,我就该一把掐死你……”
他爹连调查也没有,直接就认定了他在说谎,然后抽出腰间的鞭子要打他,而乔氏却是挡在他身前替他求情。
他没有动,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乔氏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