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离炼过体,那个水涡中的水压她自信可以扛得住,秦紫嫣状态良好,法器出众,应该也没有问题,只是易微微的伤势没有恢复,经脉有损,可能会有些难熬,骆青离准备和她一起走,替她分摊一部分压力。
可这时容放却忽然出口叫住她:“骆师叔。”
骆青离一顿,这还是数日来容放头一回和她说话。
在此前,骆青离也只是和他见过几面,毕竟都是飘渺峰的人,偶尔也会碰得到,但也仅此而已。
她转过身,微弱的烛火之下,容放平静地望着她,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孔也随之柔和了不少。
“骆师叔,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他这话刚说出口,杨盼儿便牢牢咬住了嘴唇,眼眶通红,双拳攥得死紧。
骆青离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个水涡,凭容放如今的状态,自己度过都尚且有些困难,更别提还带着一个杨盼儿了,那么想从这里出去,就只能向人求助。
容放轻叹道:“骆师叔,我和师妹都受了伤,那个水涡怕是难渡了,还请骆师叔帮个忙,待回到门派,禀明师父,必有重谢。”
秦紫嫣和易微微面面相觑,不发表意见。
秦紫嫣的师父是和硕真人,和硕真人和玉堂真人素来不和,容放没法去求她,否则将来师父必然要在和硕师叔面前矮上一截,师父也是要面子的,容放不想给玉堂真人添麻烦,如此便只能请求骆青离。
到底是求人,容放的态度还算诚恳,而杨盼儿纵使有千万般的不情愿,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垂着头一言不发。
骆青离想了想,这个要求其实并不算过分,容放连玉堂真人都搬出来了,她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
何况就算她现在拒绝了,他们也不是说就没有办法出去了,这条暗河里没有太大危险,只要等他们的伤好了,照样能够离开。
如此,便是帮个忙也没什么,而且正如容放所说,她施以援手,等回去后玉堂真人必然会有所表示,反倒她这个时候要是袖手旁观,指不定以后会被玉堂真人记在小本本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骆青离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容放松了口气,轻轻颔首,“多谢。”
一行五人朝着不远处的水涡行去,骆青离看了看秦紫嫣说:“微微过水涡的时候大概会有些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
秦紫嫣了然点头,“放心,我会尽力护着她。”
易微微抿紧唇,望了望容放师兄妹,传音道:“你别担心我,多注意注意自己,我看那个杨盼儿似乎对你挺有敌意的,你小心些。”
“好。”
骆青离含笑颔首。
这个时候已经能看到水涡了,容放将杨盼儿交给骆青离,杨盼儿的面色可谓难看至极,咬着牙狠狠瞪着她,一张脸涨得通红。
“骆青离,你别得意!”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仿佛字字带血。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得意了?”骆青离扯了扯嘴角,“自从我入玉蟾宗以来,似乎都是你对我有些成见。”
杨盼儿也不否认,冷笑道:“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咬我啊!”
“……”
骆青离甚是无语,看她瞪大了一双眼满脸凶狠,身体却软绵绵的毫无攻击性,一时间只觉得好笑。
不过像杨盼儿这样,好歹是将个人喜恶摆在明面上的,比起那些口蜜腹剑的家伙,或许还能勉强称得上一句直率。
“我没事咬你干嘛……你只要不给我捣乱就好了。”
骆青离随口一说,不过她想这种可能性应该不高。
杨盼儿一下子更生气了,“骆青离,我又不傻,你带我过水涡,我要是捣乱,难不成还是不想活了吗?何况我就算要对付你,也不会下这种黑手,我必是要堂堂正正地把你打趴下的!”
她说得斗志昂扬,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口气直接下了战书:“等回去后我养好伤后,你可敢一战!”
水涡就在眼前了,骆青离皱皱眉,“你都这样了,就不能少说几句?”
“嘴长在我脸上,我就乐意说怎么了!”
杨盼儿也看到了水涡,整个人直接挂在了骆青离身上,死死抱着她不放,倒还是不忘刚才的事,“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你修为比我低,回头我就算打赢了你也胜之不武。”骆青离往身上贴了几张防御符。
杨盼儿瞠目道:“你少转移话题,答不答应!”
“你闭嘴!”
骆青离懒得跟她扯,指尖凝聚灵力,点上她肩颈处两处穴位,杨盼儿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能说话了!
骆青离微微弯唇,只觉得耳边清静多了。
她又不是杨盼儿的谁,更没必要去惯着她这些臭毛病!
水流速度大涨,所有人都顺着水流被卷了进去,周身由避水珠结成的避水结界在重压之下轰然碎裂,骆青离手腕上挂着的珠子也裂开了一道裂缝。
水流无孔不入地溢进,骆青离屏住呼吸,一瞬间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全身骨骼都被挤压地嘎吱作响。
她当即运转起炼体术,那股压力顿时一松,但于杨盼儿而言,却还是正面承受着水压,口鼻之中刹那沁出了血液。
骆青离手中掐诀,周身凝出一面面冰盾,犹如围墙一般,将她们牢牢围住,杨盼儿明显感觉到周身压力一松,又有凛凛寒气刻骨。
她看到冰盾围墙上不过瞬息便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而骆青离一面掐诀稳固着冰盾,一面又挥舞沉霜剑,周围的水流被剑气逼退,这些剑气却聚而不散,盘桓在她们周身,仿佛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护甲,所有水流都被隔在这剑气护甲之外,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