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是一双五成新的毡底黑条绒面的大棉鞋,鞋帮的白边都擦洗得干干净净。
只不知,这位今儿个打算去哪儿浪莫非是打算去赶集
姜英秀对着酱缸同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配上她包扎得相当草率的额角,那块儿破抹布上还渗出来几缕血迹,显得有点傻乎乎的,又有点可怜。
酱缸同志明显楞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笑容。闭了闭眼,爆喝一声:“太阳都照腚沟了!还不麻溜地去烀猪食!”
姜英秀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唉!”一路小跑地进了厨房。
装鹌鹑装得很是熟练。
其实,她只是顺应了一下原主的身体记忆而已。
她根本不打算继续用原主那种憋屈的方式过日子了,但是,倘若一下子转变得太过突然,恐怕也不是个好主意。
所以,对待这些人的态度么,暂时还是先按照原主以前的风格来吧。
厨房里热气蒸腾,姜英秀站在门口,就看到厨房里有两口大锅热气蒸腾,一个干瘪瘦弱的身影正在忙忙碌碌,她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这可能是原主残留的感觉吧因为那个身影,是原主的亲娘,沈氏。
今天轮到三房做饭。
老姜家尚未分家,全家人都在一口锅里搅勺子,而且还养了三十来只鸡,五头猪。这五头猪里面,有三头是要交给生产队的任务猪。得精心伺候,一点儿膘都不能掉。
做饭的活计,不只要把一大家子人的早晚两餐煮出来,还得把猪食烀好,鸡食拌好,少了哪一样都不行。
姜英秀进了厨房。厨房位于五间正房正中间的位置,原主的记忆里对这里倒是印象深刻,当地人管这个房间不叫厨房,而是叫外屋,或者外屋地。
姜家的外屋地很是宽敞。
从门口望过去,左右两侧各有两排锅台,中间还有个低矮的隔断。
隔断后面靠左挨排儿立着几口大缸,分别是咸菜缸,酸菜缸,水缸。姜家的院子什么都好,就是可惜没有水井,吃水得每天一大早起来,上村东头的水井房去挑。
水缸右边是一片空地,地上有个黑黝黝的洞口,盖着个木头盖子,是土豆窖的入口。
土豆窖右边,靠墙,摆着个高大宽阔的碗架子(方言:碗柜)。
碗架子边上,是一个洗菜切菜的操作台。以及一些菜刀、笊篱、菜墩子、面板,擀面杖之类,厨房里用得到的各色家伙事儿。
靠右侧墙角,还孤零零地杵着个泔水桶。
姜英秀看着沈氏站在左侧的灶台边上,手里拿着一把长柄木勺,在用力搅拌一口敞着盖儿的十二印大铁锅里煮着的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