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这演的可真像!不过我这棉裤里比棉袄里还干净呢!我觉着吧,你要不是贼喊捉贼,就纯粹是今天早上没睡醒,看花眼了。”
姜英秀一边给大娘牛桂花递了个台阶,下不下就看她的觉悟了;一边把扎在裤腰上的麻绳解开。一手拎着棉袄,一手拎着裤腰,拽着棉裤腰抻了几抻,抖了几抖,然后又直上直下地蹦了好几下。
这意思很明白,要是裤筒里能塞啥,这么一蹦跶,早就掉出来了。
然后,她直直地盯着牛桂花的眼睛问:“你真要我脱裤子裤子脱了要是也没有咋办你给我娘和我赔礼道歉不你要是乐意给我娘赔礼,我马上就脱!”
牛桂花被姜英秀目光里的锋锐给镇住了,脸慢慢地涨红了起来。
她心里有点发毛,觉得这事情实在有点邪门。
早上她明明看见这娘俩头碰头地嘀嘀咕咕。好像老三家的还往四丫头手里塞了个圆咕隆咚的东西!四丫头直接就把那东西笼在了袖子里了,然后她立马就冲出来了。这咋还能找不见了呢
再说了,这死孩崽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小嘴儿叭叭叭地跟机关枪似的,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
“哎呀妈呀你这孩子,动作咋那么快呢快溜地把棉脑(方言:棉袄)穿上,别再晾着(方言:着凉)!”
之前一直冷眼旁观,就差搬个小板凳,再抓两把瓜子,认真看戏的众人,此时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个个纷纷开口安抚劝解。
姜老太太也开了尊口,不过说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四丫头,别嘚瑟了!麻溜地把棉脑穿上,再整感冒了,不还得喝那苦药汤子啊那得糟禁(方言:糟蹋)多少钱你当咱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姜英秀见好就收,动作飞快地把裤腰带扎好。然后又同样干脆利落地把大黑棉袄穿好了。外屋地虽然有锅灶烧着火呢,算不上太冷,可也架不住打赤膊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了!
姜老太太又伸出手指头,点了点牛桂花:
“老大媳妇儿,你这一天到晚的,作的什么妖!我看就是你几个妯娌都太勤快能干,把你给闲的!你这么晚了还没挪窝呢,今儿个还能赶上镇上的大集吗捉不回来小猪羔,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然后又有几分恶狠狠地白了搞不清楚状况,还有点混混沌沌的沈氏一眼:
“瞅瞅你养的好闺女!一个丫头片子,当着这么一堆人的面儿,说脱衣裳就脱衣裳,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说完,姜老太太许氏抬手抹了抹鬓角。手腕上韭菜叶宽的绞丝银镯子晃了两晃,又叼上一直不离手的黄铜杆旱烟袋,吧嗒一声抽了一口。然后背转过身,颠着一双小脚,扭扭哒哒地进了外屋地东边的屋子。一边扭搭,一边又撂了一句:
“那苞米面粥都糊锅底了吧,还不赶紧地放桌子吃饭!”
有了这句话,这场风波就算是过去了。既然姜老太太许氏都发话让放桌子吃饭了,大家就都纷纷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