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啦,六丫四姐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
然后就跟变戏法一般,攥了一下拳头,再展开手掌,白嫩嫩的手心里,就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儿大白兔糖。
六丫眼睛一亮,然后赶紧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儿,先是四下瞄了瞄,见没人注意这边,急忙一把把姜英秀的手给重新捏成拳头,还鬼鬼祟祟地一下子把声音压低了八度
“四姐,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是秘密。如果现在告诉你的话,别人可能也会听到哦。”
“哦,那我不问了。”
六丫忙忙地掩住自己的嘴巴,一对儿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儿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看着特别的可。
过了一会儿,六丫似乎是觉得能控制住自己的绪了,又把小手儿从嘴边儿拿开了。
刚才还气得有点白一阵青一阵的小脸蛋儿,这会儿兴奋得都红了,脚下也忍不住蹦蹦跳跳起来
“哎呀妈呀,四姐,你真帅真帅真帅”
六丫现在觉得,自己的四丫姐真是天下第一帅
她能把欺负自己的大表哥、二表哥轻轻松松地摔倒,能若无其事地打开一个铝饭盒给自己吃胖滚滚的大饺子,还能在手心里变出来包装精致、甜甜蜜蜜的大白兔糖
这世界上,简直就没有比四丫姐更帅的人了
姜英秀笑吟吟地看着欢呼雀跃的六丫,把糖纸剥开,把大白兔糖整个塞到了六丫嘴里,然后随手就把糖纸塞到灶坑里烧掉了。
类似这种“毁尸灭迹”的事,她做得越来越顺手、越来越自然了。
六丫冷不丁被这么一塞,吓了一跳,差点没呛到。抑制不住地“扣扣扣”地咳嗽了几声,然后便赶紧掩住了嘴巴,细细地咀嚼起来。
看着她那容光焕发的小脸儿,和那张小脸儿上,眯着一双几乎弯成了月牙儿的眼睛,享受着糖的甜蜜滋味儿的惬意表,姜英秀不知怎地,心中突然涌起来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仔仔细细地品味着、咀嚼着,吃完了嘴里的糖,六丫的模样,也不再像个炸刺儿的小刺猬了。
总算安抚好了六丫的绪,姜英秀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哄孩子可真是不容易啊
看来自己上辈子当了一辈子的单狗,还是很明智的选择哈
姜英秀暗暗吐槽了自己几句,继续去熬大碴粥了。这半天没搁勒搁勒方言,搅拌的意思锅,可别给熬糊了锅底要是糊了,遭东西不说,还得自己动手刷
六丫心好了,自然恢复了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欢快。
她把小马扎吭哧吭哧地给搬到了外屋地后边放杂物的地方,自己就蹦蹦跳跳地回了东梢间,去找八丫嘀嘀咕咕去了。
“八丫八丫,我跟你说啊”
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的话。
两个小丫头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彼此凑得很近很近,在耳边叽叽咕咕地咬耳朵。即便是五感敏锐的姜英秀,若是不故意去听,都听不到她们两个在说些什么。
不过,八丫虽然嘴上跟六丫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姜老太太那个锁着黄铜锁头、四角包铜的樟木箱子。
而且她的眼神儿就那么一直死死地盯着那把锁,几乎一动都没动过。
八丫自打那个大麻袋被拆开,姜英秀从里面掏出来第一个布口袋的时候开始,眼珠儿就一直盯住了这些吃的。
姜老太太把贵重的食品一样一样地全都收进了她的樟木箱子,八丫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樟木箱子。
她也不说话,也不跟谁玩儿,只那么定定地盯住了那口樟木箱子上的黄铜锁。
姜老太太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儿,觉得虽然是大白天的,却还是有点儿瘆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