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冰正用如冰般寒冷,又如火般焦灼的目光盯着廿廿。那目光中满是浓浓的恨意,却似乎又夹杂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柔情。</p>
“姑姑,这里真漂亮,这是你的家吗?”廿廿年纪尚幼,自小无忧无虑地跟着父母长大,到了忆梅山庄,自尹青山、于大水、兰沛到星远、素弦、碧萧,甚至是扫地挑水的丫鬟小厮,都对廿廿十分喜爱,尹天旷更视她如命般宝贵。因此,廿廿从未知晓恨为何物,自然也感觉不到白如冰目光中的恨意。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眼中似乎有两簇兴奋的火焰在燃烧。</p>
白如冰坐在水晶椅上,又直又黑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她冷冷地道:“你喜欢这里?那就永远待在这里不要回去好了。”</p>
“不行,天哥会着急的。而且我长大了还得去京城找我的娘亲。”廿廿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说。</p>
“不要和我提你娘!”白如冰突然厉声道。</p>
“姑姑认识我娘?”面对着白如冰的声色俱厉,廿廿竟然一点都不害怕。</p>
“不认识!”白如冰不耐烦地说。她皱着眉,额头上一道道沟壑一般的皱纹更深了。</p>
“那你认识我爹爹吗?”廿廿又问。</p>
白如冰似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一下子愣住了。她眼前似乎被罩上了一层迷雾,迷雾后面是她初见他的情景。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而他,虽然身负家仇,对她却不乏柔情蜜意……”</p>
“姑姑,你认识我爹爹吗?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廿廿的话将白如冰的思绪从往事中拉了回来。</p>
白如冰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廿廿,她从她的眉目中,似乎看到了他当年的影子。白如冰叹了一口气,凄然道:“我倒宁愿从未遇到过他。”</p>
廿廿觉得奇怪,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只粉色的丝帕来,递给白如冰,语气中带着心疼道:“姑姑,你哭了。是爹爹欺负你了吗?”</p>
这句话歪打正着,正说到白如冰心里。白如冰心中一酸,眼泪更是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廿廿将手绢又向前递了递。白如冰完全沉浸在往事中,全然忘记了绑廿廿来这里的初衷,她顺手接过手绢,正要去抹眼泪,忽地只见那丝帕的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那梅花如血般殷红,似一把利剑般一下子刺穿了白如冰的心。</p>
倏忽间,白如冰“嗖”地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廿廿的脖子。廿廿惊恐地睁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到紧紧箍着自己脖子的五只枯瘦细长的手指,似冰一样冷。那五根手指似蛇一样越卷越紧,廿廿就要喘不过气来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嘴中微弱地叫着:“姑姑……”白如冰那张苍老又美丽的脸,在廿廿眼前渐渐恍惚,如鬼魅一般。</p>
眼见廿廿便要如一朵娇嫩的花朵一般被白如冰碾碎。忽地只见一个白影迅捷地飘了过来。白如冰只觉得手臂一麻,不由松开了攥着廿廿脖子的手。廿廿赶忙后退几步,呼呼地喘着气。白如冰定睛一看,救了廿廿的竟然是白雪寒。</p>
“你要干什么?”白如冰厉声问道。她将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水晶椅的扶手,直攥得青筋暴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