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玉螭剑的秘密?”朱瞻圻警觉地皱起眉头。
尹天旷心下转了好几转,笑道:“那些宝物可有找到?”原来尹天旷并不知道那玉螭剑的秘密,但却想诓朱瞻圻说出来。而这些在江湖上流传的所谓的“秘密”一般逃不过宝藏、武功秘籍、前朝统治者留下的信物等罢了。而“宝物”两个字便将这几样统统概括了。
朱瞻圻冷然一笑:“那楼兰古国的宝藏已经找到,汉王府粮草充足,大事定成。”
尹天旷心道:“原来这玉螭剑是寻找楼兰宝藏的线索……”心中想着,口中却笑道:“那恭喜王爷,恭喜世子了。”
只听朱瞻圻又道:“但王爷仁善,并不愿与自己的侄儿兵刃相见,重蹈靖难之役,涂炭生灵……”
尹天旷听着,不由觉得好笑,却连连点头道:“汉王将来登基,定然是一位爱民的仁君。”
朱瞻圻却并不理尹天旷,自顾自说道:“因此,王爷希望请尹公子能够入宫劝谏当今皇帝禅位,让与德能兼备之人。”
尹天旷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凛,暗道:“他们叔侄两个争夺皇帝之位,又关我什么事?口中说是劝谏,分明是让我去刺杀罢了。此前他们已然在南京去往京城的路上截杀过朱瞻基一次,却不知为何没有成功。如今却想让我入宫刺杀,是……”尹天旷想到这里,忽地只觉得一阵冷气从后脊梁骨冒了上来。
他紧紧逼视这朱瞻圻:“你将我义父怎么样了?”
朱瞻圻冷笑一声:“尹公子当真聪明。”顿了顿道,“也没有如何,只是去寻楼兰宝藏的路上顺便派兵包围了忆梅山庄,你那些庄户,大概应该有一千八百七十三人吧。”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又道,“不对,听说最近新出生了一个小孩子,现在应该一千八百七十四人。”
尹天旷沉着脸道:“汉王府的军队不留在中原应对朝廷,却围攻我一个小小的忆梅山庄,当真是牛刀杀鸡啊!”顿了顿,又道,“汉王府军队旅途劳顿,我忆梅山庄众人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况还有义父和于副庄主坐镇,小王爷觉得能威胁得到尹某吗?”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朱瞻圻。
朱瞻圻用同样冷峻的目光回视着尹天旷:“包围忆梅山庄的是孛罗,他也早就看你不顺眼,想灭了你的老窝。大队的蒙古骑兵,比之你那些莳花弄草的庄丁如何?”朱瞻圻说着,微微挑起嘴角,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不料尹天旷依旧气定神闲地冲朱瞻圻道:“小王爷空口白牙说的话,又让在下如何相信呢?”
朱瞻圻浑不在意地道:“信不信由你。”说着,轻轻拍了两下手,立刻进来一队士兵绑了两个人进来,却正是星远与素弦。两个人的嘴里都被塞了棉布,不然肯定早就一阵破口大骂了。“其实孛罗是有些大动干戈了,手上便只有这两个人,想你也不会不为了王爷的大业走一遭。”朱瞻圻气定神闲地说道。
尹天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忽地,脸上却重新绽开笑容道:“好!在下能为汉王的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求之不得呢。将来王爷荣登大宝,封赏功臣之时,可别忘记忆梅山庄这一份功劳才好。”
朱瞻圻倒没想到尹天旷的心思竟然转得如此之快,处事如此圆滑,自己倒是愣了一愣。忽地,只见一个兵丁跑了进来,冲着汉王单膝跪下禀报:“禀王爷,并未找到一个叫作心梅的女子。小的怕漏掉,将这谷中的所有女子都召集到了门外,请王爷亲自检视。”
朱高煦一句话都没说,立刻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向门外。只见门外左右各站着两排白衣女子,周围是无数手拿利器的官兵。这些白衣女子却无一人现出惊恐之色,一个个神色依然平静中带着凄然。
朱高煦用余光将这些女人扫了一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她终是不肯出来见我。”朱高煦的语气愤怒中藏着一丝悲哀。他忽地双目圆瞪,咬牙切齿地大声说道:“给我放火,烧了这谷中的林子!”随后,又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不能逼你出来。”那张脸已然由于愤怒和失望而变了形,似一只狰狞的野兽。
众士兵不敢怠慢,忙得令而去。
朱瞻圻心中却震了一震。还未待他说话,只见廿廿蓦地冲了出来,冲到了朱高煦面前,大声哭喊着:“我娘亲还在梅林里,你不能烧了这林子,娘亲会被烧死的!”
朱高煦却冷着脸道:“她若不肯出来见我,就与这片梅林一起毁了吧。”说道最后,嘴唇微微颤抖。
“不行!”廿廿着急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已经杀了我爹爹,不能再害死我娘亲!”
朱高煦却不去理廿廿,只远远地望着那些兵丁放火。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熊熊的烈火自他的双眼中跳跃,仇恨、失望、嫉妒、怜惜伴着强烈的爱,与那两簇熊熊烈火在他的眼中一起燃烧。
廿廿见火已经烧起来了,更加急了,一下子抓住朱高煦的胳膊,哽咽着声音哀求道:“王爷,王爷,我求求你,廿廿求求你,放过我娘亲吧。放过我娘亲吧!求求你放了我娘亲吧!……”一张绝美的小脸上已然是泪水纵横。
朱高煦却依旧对廿廿的哀求置若罔闻。或者说,此时他的双眼中除了那熊熊燃烧的梅树林,和那火光中隐隐约约的倩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他终是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此时,太阳已然快要落山,夜幕挟着夜风的凉气渐渐侵袭而来。但眼前那天际,却似火烧云一般轰轰烈烈,直欲燃透了半个夜空。
廿廿见那熊熊的烈火,忽地急火攻心,再加上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尚还虚弱,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