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下来,我微微一晃,差一点从他的肩膀上晃下来,他急忙伸出一只手来托着我的腮,但我还是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
他说:“我去看看。”
说完,扶着我坐好,然后挪了出去,一撩开帘子,就看到后面的路上急匆匆的跑上来一队人马,而前方,萧玉声他们似乎也迎来了一队人马。
我有点担心是不是被人追上了,但眼看着后面那队人马一上前来就先向刘轻寒问安,萧玉声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常,听他们谈话才知道,他们是第二路前来接应我们的人,因为我们走的路跟之前安排的不同,他们就兵分两路,一路绕道从后面撵上来,另一队过来迎接我们。
当然,还带来了一些水和干粮。
对此,刘轻寒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
这两支人马跟我们汇合了之后,又前进了一阵子,到傍晚的时候才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村庄,看来也是一副战后余生的样子,整个村子都没几个人,只有村口一只骨瘦如柴的大黄狗汪汪的叫着,在萧玉声他们一下马站定就蹿走了。
虽然村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几个学生还是去跟村里的人打了招呼,借宿在几家已经人去屋空的房子里,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场院较大,主人已经走了,只留了看家的人,我们给了他一点银子,便住进去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小桌旁,看见刘轻寒和萧玉声站在外面,跟刚刚赶来接应我们的那支队伍里的几个人又谈了一阵子,那几个人才转身离开,萧玉声也下去,要安排人在村子周围看一下。
刘轻寒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微微的有些凝重。
我问道:“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裴元修已经登基了。”
“……”
我微微的震了一下。
但其实,这实在不算什么意外的新闻。
那天在界河中,他之所以没有跟我们僵到底,就是为了赶着那天回去登基,现在看来,他是赶回去了。
虽然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迟早的,不过我看得出来,刘轻寒的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重了一些。那晚在界河上,他面对裴元修的态度很平和,但我知道他是为了压阵,也是为了能成功的营救我,如果他单独面对裴元修,未必有这么好的耐心,更未必有这么平和的态度。
我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也许是因为我的手有些凉的关系,肌肤一接触,让他感到一阵凉意,仿佛也因此而冷静了一些,慢慢的坐到我身边,我将自己喝了一半的温水递给他:“你先喝一点水。”
他拿起杯子却并没有往嘴边送,而是用力的捏在手里,粗糙的瓷杯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里面的温水微微荡漾着泼洒了出来。
这一刻,他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我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轻寒!”
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慢慢的说道:“你要知道,有些事,我没那么容易放下。”
“……”
一时间,我的喉咙也有些哽。
我当然知道他说是什么。
裴元珍,那个在自己新婚之夜,在自己的洞房里被刺杀的新娘子,她曾经那样真切的爱过他,用自己去保护他,而她的鲜血,也曾经染红了他的一身。
我更记得他曾经咬着牙说过,总有一天,他会向裴元修要一个交代。
那一晚在界河上,也许是他最好的机会,但他却放弃了,而现在,裴元修登基为帝,不管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想要报的仇还没报,但仇人,却已经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
眼看着他愤恨的目光,我沉默不语,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急忙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轻盈!”
我抬眼望着他,没说话,他自己也有些无措,喉咙微微的哽:“对不起。”
“……”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她,可是我——”
“……”
“有一些事请,我真的没有办法马上忘记。”
“……”
“对不起。”
看着他愧疚又痛苦的样子,我轻叹了一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你知道吗,如果现在你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毫无惦念,甚至连她的一点影子都不想起……我反而会觉得心寒。”
他怔怔的望着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