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的说道:“这就是朕把你也叫过来的原因。”
我的呼吸都紧绷了起来:“陛下是要——”
他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今晚你辛苦一点,先在朕这里呆着,晚一些,你陪朕出去一趟。”
我愣了一下,结果就看见几个侍女进来为我们斟茶倒水,外面还有些侍从在来回走动着忙碌。
看来,他也谨慎得很。
我没有多问,只点了一下头:“是。”
待在他的书房里,可做的事情就不多,我原本也没这么早睡,精神是很好的,但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里,无事可做的时候难免就要犯困,耳边听着他一页一页的翻着不知是书信还是文稿的声音,慢慢的,眼皮开始变重,一点一点的往下耷拉。
朦胧间,好像睡着了。
但混沌间,始终感觉到有一双目光注视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差一点从椅子扶手上跌下来的时候,突然伸过来一只温热的大手,一把托住了我的脸。
我惊了一下,抬头一看,是裴元灏站在我面前。
烛火摇曳,散发着晦暗难明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睛格外的亮,掌心甚至还有一些湿热的触感,触碰着我的脸颊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滚烫的味道。
他说:“困了”
“……”
我愣了一下,急忙将脸从他的掌心中挪开,他的手上一空,慢慢的收了回去。
我急忙从椅子里站起身来:“请恕罪。”
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走吧。”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我稍微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是刚刚一直用手撑着睡着了有点发麻,还是他掌心的温度,让我的脸颊也滚烫起来,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很快跟了上去。
一走出去,才发现自己刚刚真的睡了不断的时间。
已经过了亥时了。
外面一片漆黑,因为宵禁的关系,整个临汾城内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远远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周围一片寂静。官署里也没有人再走动,玉公公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照亮了前方不过两三步路的距离,我跟在裴元灏身后走着,有一种全世界只剩下这一点光亮的错觉。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我们走的不是平常走的大路,而是一条小路。
官署内因为院落众多,加上我跟常晴来了之后都是深居简出,自然也有些路是我们不知道的,但今晚裴元灏却带着我走这样的小路,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打算从正门出去,是要掩人耳目的意思,我更加安静了一些,屏住呼吸走在他的身后。
这条路越走越窄,两边的文竹生长得非常茂盛,甚至已经侵袭到了路上,必须要伸手拨开才能顺利往前走,我走得不免有些艰难,渐渐的就落到后面去了,正在奋力要跟上他的脚步的时候,前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往回抽,他却握紧了不肯放。
“陛下!”
“别动。”
“可是——”
“快一点,朕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你磨蹭!”
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不少了,我也担心我们的行踪被别人发现。
想到这里,我翻过手来捏住了他的袖子,说道:“陛下可以放手了。”
“……”
在茂密的竹叶后,我看见他的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便放开了我的手,继续往前走,而我也就顺着他的衣袖跟着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扇很隐蔽的小门前。
这个地方甚至连侧门都不算,平常有人哪怕路过这里千百次也不会发现这么茂密的竹丛后面居然还有一扇门,此刻大门开着一半,玉公公站在门口,他手里的灯笼微微摇晃着,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外面一架马车。
裴元灏很快便带着我上了马车,我还看到周围有些黑衣人立刻隐匿到夜色中去了,跟着马车的只有我之前已经见过的文虎文豹两兄弟。
裴元灏只吩咐了玉公公一声“在这里等着”,马车便朝前驶去,我撩开帘子的时候,只看到玉公公吹熄了手中的灯笼,将那半扇门也关了起来。
夜色中,一辆马车慢慢的朝着临汾城的东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