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他们天天欺负我,把我丢到小便池里,但是我是男子汉,我不能违反保密法……”
“爷爷,爷爷,我好想你呀,你能回来看看我吗?他们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是个野孩子……”
“爷爷,爷爷……”
“爷爷……”
船舱中的其他人鸦雀无声,只有巴里背后的黑影在对着阿芒多不断诉说,阿芒多僵在原地,已经很久没有动弹了,他的强权只对自己的孙子有效,而作为默然者的巴里,他心中的投影却完全是迪佩特希望他成为的样子——那些东西似乎在他孩提时期就早已变成了梦魇,黑影身下的巴里气若游丝的趴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了,任由那些安装在底部的刀刃穿透了他的身体,殷红的血液从笼壁的缝隙中溢出,流了一地。
黑影依旧在喋喋不休,不,他不叫黑影,这家伙有自己的名字——巴里·迪佩特,他和巴里公用一个名字,但却真正活成了阿芒多想要他成为的样子。
浓稠的鲜血流得很慢,当它逼近阿芒多脚下时,这个浑身颤抖的老人不知道又从哪里榨出了一丝力气,抬起魔杖,指向巴里,一道金色的光束击中黑影的头部,动作异常熟练,它颤抖着,很快缩回巴里的身体里。阿芒多用魔法为他止住了血,闭上眼睛,表情凝重地将黑布重新盖上。
“不想面对哈,”达盖尔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迪佩特大人,不得不说,我还是很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阿芒多转过身,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表情平静到可怕。
“我见过很多默然者,他们魔力爆发时诞生的怪物往往只是一团没有形体的狂躁魔力,”达盖尔用阿谀奉承的语气说着最为嘲讽的话,“您却把自己的孙子硬生生打造成了这种会说话的默然者,实在是佩服。”
“是你们把巴里弄成这样的?”阿芒多似乎没听到或者没听懂达盖尔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问道,他摇摇头,继续说道,“不,你们不行,麻瓜和几个没念过书的巫师怎么有这种本事,这一定是格林德沃干的!这个天杀的杂碎,为了逼我妥协,迫害了我的家人!”
“你……”达盖尔注意到阿芒多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他赶忙止住话头,不再言语。
“我要杀了那群自以为是的麻瓜!我要杀了格林德沃!我要杀了他!”阿芒多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没有想到,苦苦寻找孙子多年,竟然找到了这样的场面!他紧紧握着魔杖,强大的魔力不受控制地从身体四周迸发出来,显现出一道道骇人的电光,逸散的魔力导致货舱内的摆件被推向周围,甚至产生不小的爆炸,整艘船都在他的愤怒下战栗起来。
他转过头,冲着巴里的笼子大声吼道:“我放任你出门,放任你待在格林德沃那里,我以为他会是一个强大的巫师,没想到……没想到!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阿芒多喊了几句,没了力气,无力地靠在巴里的笼子上,却没有从里面感受到任何动静,他始终不敢撩开帘子看看里面的样子,甚至不敢转头,阿芒多滑落下去,背靠着孙子坐在地上,无力地捂住脸,“这难道就是我的代价吗?”
“祖父大人,咳咳,”紊乱魔力得到略微压制的巴里恢复了一些,他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您还是和以前一样,中气十足,哈哈……”
就在一堆爷孙进行着一场感人的久别重逢戏码时,一队巫师从波士顿湾一众停泊的船中找到了这条因阿芒多的魔力不住晃动的邮轮。
“巴里,我们来捞你了!不得不说,你用爆炸求救真是一个好办法!”甲板上很快发生了一阵剧烈的爆炸连环,通向上层的木门向内崩开,一个满脸伤疤、面目狰狞的老头伴着硝烟从门中走出,他气喘吁吁地踢开一块落在楼梯上的木板,嚷嚷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刚把你赎出来,你怎么又被抓了,你知道这次又是谁吗?连赎人的机会都不给我。”
安德烈嘴上不留情面,脚下动作可不慢,他迈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步子快步走下楼梯,突然看见了站在达盖尔笼子旁边的迪佩特,猛地举起魔杖,绷着脸打招呼,“真热闹呢,迪佩特校长。”
阿芒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默默地盯着来人。
就在安德烈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阿芒多忽然转过头,向达盖尔问道,“一个成年巫师够吗?你需不需要一个成年巫师顶替你?”
“不……不用,”达盖尔的目光在安德烈和阿芒多只见来回切换,咽了口唾沫,说道,“我还剩一些魔力,可以在外面破开魔力机关。”
他又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道,“其实不着急的,巴里·贝克曼先生可以顶很久。”
“不用,”阿芒多摆开架势,不理会安德烈想要攀谈的诉求,抬手就是一道当头射去的红光,他侧对着达盖尔说,“等我救出巴里,再决定要不要留你的命。”
“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迪佩特,你这个老不死的教书匠,”安德烈被阿芒多的魔咒追击地有些灰头土脸,堪堪抵御住冲击,抬起魔杖支起屏障,嘲讽道,“上次没让你吃够苦头吗?”
阿芒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道道凌厉的魔咒向安德烈射去,但都被他一一化解。
“而且,能不能离巴里远一点,你这个虐待狂。”
“他是我孙子。”阿芒多的瞳孔动了动,反驳道。
“他是格林德沃大人养女的未婚夫。”安德烈针锋相对,“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把你孙子折磨成这样,格林德沃大人还得每天想办法给他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