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先从语言习惯和施法习惯开始吧,”望着纳尔逊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向禁林的背影,他笑了笑,说道,“论对纳尔的了解,我可能比他自己还要在行呢。”
“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克雷登斯笑着点了点头,回忆着纳尔逊的嘱托,低下头,轻声唤道,“蜉蝣,换我来了。”
他年轻的容貌以类似海浪般的姿态骇人地翻卷起来,脸皮上出现了数不清的沟壑与裂痕,在裂痕中,金属的银芒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流动着,整张脸就如同活了一般蠕动着,在与五官略有不同的地方重塑着他的容貌,不一会儿,属于纳尔逊的面容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纳尔逊却用立领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在霍格莫德村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伸出魔杖,叫停了骑士公共汽车。
“先生,去哪里?”
“伦敦。”纳尔逊压低声线,在蜉蝣的辅助下,发出了六十年烟龄起步的声音。
“好的先生,我们最近在搞——”
“我知道价格,不用找了,”一枚明晃晃的金加隆打着旋飞向年轻售票员的怀里,“我还以为你已经当上驾驶员了,厄恩。”
“老顾客吗?”
厄恩茫然地接住金币,还想攀谈几句,却发现这位顾客已经走上了楼梯。
“有钱人的脾气真怪。”
他耸耸肩,将加隆塞进怀里,从口袋中数出几枚银西克塞进了投币箱中,听着硬币传来的悦耳撞击声,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抓稳扶手,开始等待下一位客人。
……
在伦敦下车的纳尔逊绕了一圈,幻影移形到了格里莫广场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格里莫广场却灯火通明,似乎正在度过一个不算平静的夜晚。
他走到门前,拉动了门铃。
门铃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一根魔杖正指着他的额头。
“布莱克先生,是我。”
纳尔逊放下立起的领子。
“快进来。”博洛克斯探出头,左右环视一周,将纳尔逊迎进了门内,在门刚关上的瞬间,他便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们挖到了什么。”
纳尔逊打量着空荡荡的老宅,里面的仆役不止去了哪里。
“我把他们派到牧场了,像我们这种脱离魔法部职位很久的家族就存在这种问题,关键时刻叫不来人,只能让仆人甚至家眷上,”博洛克斯看出了纳尔逊的困惑,解释道,“挖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惊人了,以至于每次回想我都以为是在做梦。”
“杂交的神奇动物吗?”纳尔逊问道,对于一个神奇动物专家而言,能搞出的稀罕物件无非那么几种——比如炸尾螺什么的。
“这也是我想象的极限,”博洛克斯迈着急迫的步伐,带着纳尔逊向会客室走去,“事实证明还是我想象力不够充足,如果现在有人告诉我梅丽莎·塞克斯其实是个疯子我也愿意相信,毕竟她父亲疯狂的头脑也难免会遗传给她……梅林的裤子,他们给我的介绍上竟然还写着那是曾经的塞克斯家族收治受伤神奇动物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难不成是神奇动物和人的结合吗?或者是奇美拉?他把很多种动物缝到了一起?”
“我难以向你描述,那可是个危险人物,呃,或者说危险的东西……不管怎样,布莱克家的人已经基本完成了挖掘工作,”博洛克斯大步流星地走到壁炉旁,抽出魔杖举在胸前,从壁炉上方的小盒子里抓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飞路粉,撒进了火苗微弱的壁炉中,火焰“轰”地一声猛地膨胀,泛起了绿油油的光芒,他转过头,说道,“不过我不敢保证在我回来之后那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当心,我们在那边见。”
“爱心之家。”
随着博洛克斯报出地点,火焰再次猛然膨胀,张牙舞爪的火苗犹如野兽伸出的舌头一般舔舐着壁炉的砖石。
博洛克斯上前一步,被火焰吞噬了。
纳尔逊本想跟着他直接进去,但看着博洛克斯整装待发的模样,还是从口袋中拿出了魔杖,垂在身侧,向前一步,一种少见的紧张感忽然从心底生发,他虽然经常说自己不信命,但仍然习惯了第六感带给他的便利,似乎有危险在等待着自己。
“危险……人物?”
纳尔逊止住了脚步,额角的细发随着呼吸缓缓拂动着,银芒从他衣服的各个位置冒出,向魔杖汇聚而去,他又掏出了老魔杖握在左手,连同手掌一起藏在袖子里。
右手魔杖上汇聚的光芒愈发锋利,纳尔逊深吸一口气,趁着壁炉中的绿色火光尚未熄灭,迈步向前。
“爱心之家?”
他念叨着这个有些不合时宜到甚至有些诙谐的地名,身影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吼!!”
纳尔逊的双眼被明亮的火焰蒙上了一层绿色的滤镜,这让他眼中漆黑的夜景都仿佛罩上了一层中毒般的绿色,刚从“爱心之家”连通的飞路网的壁炉中踏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便出现在了他的耳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一张大嘴趁着夜色抵在自己面前,它如同蛇一般能够张得很大,似要完全吞噬它的敌人。
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腐烂臭味充斥着他的鼻孔,眼前是扑面而来的灼热感,漆黑的夜幕下,一排锋利的光芒近在咫尺。
纳尔逊后退一步,感受到身后坚实的墙壁,举起右手,一柄由无数碎片零件拼成的宝剑在夜幕下格外引人注意,他当机立断,反握剑柄,用握着魔杖的左手抵住身后的墙壁,撑住举剑的右手,铁甲咒与蜉蝣的银光瞬间覆盖全身,却唯独把闪耀的剑尖排除在外。
“真是刺激。”
望着黑暗中扑来的危险,纳尔逊语气平淡,反倒是沉下心来,在剑光的照耀下,他至少看到了瞳孔和牙齿的反光,至少是一只活物,而非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和纳尔逊安排的剧本一样,黑暗中的东西张大嘴巴,向他扑来,两排利齿之后则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杂乱牙齿,它们同样锋利,甚至更加危险。
来者气势汹汹,似是打了纳尔逊个措手不及,可它毫无章法的突进却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了锋利的剑尖。
“噗!”
利齿与铁甲咒碰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与此同时,祸从口入,宝剑被微微阻碍了一瞬,下一秒,腥臭灼热的液体淋了纳尔逊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