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十二树教授高举魔杖,胡须扬起,本就因令他灰头土脸的爆炸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看到两位适合的“元凶”,便展现出超乎一位老巫师的身姿,大喝一声“休走”后,便伴随着火光电闪打将上去,扫帚在他的胯下犹如汗血宝马般嗖嗖作响,当得上“疾如风、快如雷”的盛赞,他挥舞手中的铁木圆棍,两道戾气左右开弓,向树丛后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追击而去。
“叮!叮!”
两道金石相交的脆响不分先后地从树林中传来,十二树教授身形一滞,屏息凝神,竟有些分不清他的两记招式究竟是由一人一力挡下,抑或是由两位默契的高手同时拦截,他暗道不好,尽管明知那厉火爆炸的神功并非两人施展,可伊法魔尼山门外竟有如此高手窥伺,四院弟子的姓名不知道有多久被笼罩在此二人不怀好意的阴影下。
可塞克斯教授与迪佩特校长又何其无辜,他们隐姓埋名在格雷洛克山脚,过的是村野山夫般躲躲藏藏的日子,丝毫不敢暴露出自己的半点儿身手,为了在此等待梅丽莎的胞妹乔昆达,他们已经隐忍许久,却不想在约定日期超出太多、即将放弃之日被卷入如此无谓的纷争之中。
——————整活结束
“晦气。”
阿芒多停下了正在旋转着施展幻影移形的动作,沉默地垂下胳膊,他的脚下有数道鲜活的荆棘正挥舞着锋刺沿着小腿缠绕而上,那些跟在十二树教授身后的巫师并没有随着他的谨慎停下,反倒是向两边分开,训练有素地围成一个与冲击坑大小仿佛的圆弧,将林中的二人牢牢包围起来。
“伊法魔尼这些老掉牙的土著巫术真是烦人!”
他甩了甩魔杖,一道细小的粉碎咒击中了脚腕处的藤曼,粗壮的植物应声而断,绿色的汁液从断面涌出,阿芒多刚从植物的束缚中解脱,便很快被那些越来越多的黏液封住行动,双脚像灌了铅一样难以动作,他年迈的身体也不能像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样趁着黏液尚未凝固用力跳出来,反倒是断裂的藤曼在树汁的滋养下愈发狂野地生长起来,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他卷来。
“校长,美洲土著的魔法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当初从爱尔兰跑来这里的伊索·瑟尔就不会保留这些魔咒了。”
一团橙红色的火焰“轰”的一声冲向阿芒多的双腿,围绕着周边拂了一圈,那些坚韧又粘稠的树汁很快被蒸发成了一层干脆的绿壳,即便是阿芒多这种老人也只需轻轻一挣便可粉碎,而那些张牙舞爪的藤曼在遇到火之后,便瑟缩着向四面八方匍匐着逃离。
阿芒多板着脸,望向表情淡漠,从树后走向自己的梅丽莎。
“这也许是魔鬼网的变体,校长,伊法魔尼的十二树教授当年就是从地精学院毕业的,他对魔法植物颇有研究,”梅丽莎耸耸肩,“好在我们面对的是英国本土也存在的植物。”
“不要这样和校长说话,塞克斯,”阿芒多的自傲表露无疑,他板着脸,仿佛刚刚不慎被捆住的不是他,但表情又很快垮了下来,摆摆手说道,“算了……我已经不是校长了,我们已经和霍格沃兹没有关系了。”
“那就好。”
梅丽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懊悔,原本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乔昆达和自己汇合就行了,只要她能够到达自己身边,在犰狳的帮助下,任何追兵都会被轻松甩脱,到时候她就能利用塞克斯博士留下的魔法改头换面、重建家族,给妹妹一个不用担惊受怕的生活。
在小镇中,她伪装成了一个走错方向的淘金者,靠着一手还算不错的缝纫技术维持着麻瓜无害的形象,可却在某天早晨,在镇口看到了东张西望的阿芒多,自己曾经的校长。
考虑到自己和阿芒多一样是个从霍格沃兹脱离的巫师,并且阿芒多作为校长一定是位强于自己的巫师,不管他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来到这里,两人呆在一起无疑能在异国他乡大大提高安全性,即便是邓布利多亲自来抓人也足以逃出生天——想到这里,梅丽莎便推开了租住小屋的窗户,喊住了街道中央有些迷路的阿芒多。
“该死,我真是失心疯了。”
想到这段孽缘的起点,梅丽莎不由得暗骂一声,向来注重教养与形象的她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那种强强联合的想法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梅丽莎自以为阿芒多作为校长一定魔法强悍,却在情急之下没有考虑到他的年龄,她不知道阿芒多在美国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偶尔能够从一些特殊的渠道听说他捣毁某一处巫师据点或麻瓜组织的消息,他活跃的表现令梅丽莎产生了不小的误判。
多年来,阿芒多游历美洲,寻找一个又一个可能存在默然者的第二塞勒姆据点,试图为巴里寻找到治理默然者方法并报复言而无信的塞勒姆,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与生活品质,只想为年龄快到达默然者理论极限的孙子找到哪怕一丝生机,即便这种关怀可能是巴里所不需要的。
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他只找到了多到记不清楚的默然者的残骸——塞勒姆尽管经验丰富、样本众多,却因为天赋导致对于魔法的了解却始终停留在麻瓜的层面,她或许掌握了一些制造、控制并压榨默然者的方法,可当年应允的那所谓“治疗”,可能只是拖延时间向巫师复仇的借口,又或许她真的研究出了治疗默然者的手段,却在那场针对三强争霸赛的袭击中将它一起带到了死亡的门后面。
阿芒多几乎毫无所得,这使得他的心态愈发崩溃,曾经的职责也一点点浮现上脑海,许多人都说巴里之所以成为默然者,便是因为家庭的缺失与唯一亲人的严苛,阿芒多向来对这种指控嗤之以鼻,可随着他在背井离乡的旅途中迅速衰老,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得不将背负一生的威严暂时放下,思索起这种理论的可能性。
但阿芒多作为教育者的骄傲又不允许他承认自己家庭教育的失败,为了逃避现实,他只能将每一点精力都投入到寻找第二塞勒姆驻地的旅途中,他发了疯似的、像一条饥饿之极的猎犬般嗅着实验的血腥味捣毁了一个又一个据点,甚至连美国魔法部与这片大陆上其他进行沾边实验的魔法组织也不放过。
纳尔逊之所以能够在波士顿终结一切,某种意义上也与阿芒多的行动有关——第二塞勒姆那本就所剩无几的据点中只有位于塞勒姆镇的尚且完整,但极重的伤亡也令他们人手不足,不得已向暗中合作的美国魔法国会请求帮助,后来的故事就明确了——美国魔法国会的巫师们正愁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插手并摘取多年的成果,便一股脑地接收了那里,甚至大手一挥,将第二塞勒姆负责接洽的那些仅剩的散兵游勇丢进了实验品居住的牢房中,作为巫师,他们对魔法的理解强了太多,手段也多了太多,下限也低了太多,正逢卑鄙的海尔波死亡,他留置在世界各地的安排失去了封锁爆发出来,诸多因素堆积之下,才造成了那幅地狱般的景象。
而自知没有解药却不愿承认的阿芒多也早早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复仇心理中,他将默然者的诞生归咎在这些实验上,举着为孙子报仇的大旗,将自己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花在了战斗上,战斗总有伤亡,可他毫不在乎,积年的重伤这使得他垂迈的身心陷入低谷,不仅魔力不胜往昔,连意识也会偶尔变得浑浑噩噩,这让梅丽莎感到万分痛苦,她捡到一个校长,没想到却是负提升。
对于油尽灯枯的阿芒多来说,吊着他最后一口气的,就是那尚未探查却已经被剿灭的第二塞勒姆总部了,不管是完成这一切的纳尔逊与汤姆,还是那位幸存的默然者女孩,对他而言都是治好巴里的最后希望——他不能倒在这里,一定要抓住他们!
“你在说什么?”阿芒多凌厉地转过头,冷声说道,“你在嫌弃我吗?”
“怎么会呢?校长大人。”多日的相处已经冲碎了梅丽莎对老校长的最后一点儿尊重,她不咸不淡地说道,“您怎么可能被嫌弃呢?哪怕您的亲孙子嫌弃您,我也不会这样。”
梅丽莎的话精准地刺痛了老人的心,他像挥舞拐棍一般扬起魔杖,又无奈地垂下去,落寞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是愿意相信您比十二树校长强大的,可是我充其量只能对付一位伊法魔尼的院长,”梅丽莎撇撇嘴,回应道,“为了不必要的伤亡以及被俘时的待遇,我建议我们束手就擒,当然,如果您在执意离开镇子时愿意听我的劝,这些事儿可能都不会发生。”
“难道你不在意两个巫师在自家门口打生打死吗?”阿芒多表情狰狞地说道,“我们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那会丧失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