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吗?”
“一个一开始并不能入你的眼的年轻人仅仅用了短短三年就将你们费尽心思打造的堡垒变成了糖霜,那仿佛高压锅一般的氛围也变得生机勃**来,为什么在你前科累累的情况下,那些魔法部的官员们不选择剿灭这个罪犯窝,反倒甚至抛来了橄榄枝?你觉得是力量威慑住了他们吗?对于资源的拥有者来说,力量并不能打消他们清剿敌人的决心——那些可能成为罪犯成为暴徒的人已经变了,他们在全新的产业种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说到底,如果过得好,谁愿意落草为寇呢?”
“所以你应当谢谢我。”
“为什么要谢谢你呢?”邓布利多反问道,“剥去这层新装后,有什么东西变了吗?那些依旧留在你身边的人早已走进穷途末路,我见过纽蒙迦德那气派的魔法工厂,见过它喷吐的蒸汽和无时不刻都在向外运输的商品,它改变了时代,但是它属于那个壳吗?那只是一只寄居蟹,在它变得更大时,它会选择更合适的温床,我想这才是我们应当鼓励的改变,而非简单的推倒,又在废墟上建起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门头的宫殿。”
“你知道的还挺多。”格林德沃惊异地挑了挑眉毛。
“我一直在关注你,盖勒特,也在像一个刚入学的学生一样学习那些让我应接不暇的新知识,在此之前,我从来都”邓布利多叹息一声,“我们曾经都是想要改变时代的人,所以在面对改变时,我会更加紧张,我期待他未来能够做到的东西,甚至已经见识到了。”
“见识到了”,格林德沃知道他指的正是那个畅销的针线包,又或许是其他的东西,他的脸上浮现出面对变革时的茫然,正如邓布利多所说,当纽蒙迦德的商品销往世界各地,当他以比以往轻松百倍的方法攫取之前难以想象的财富与权势时,这个变革者面对更快更猛的变化有些迷失了,但他异色的双瞳中那贯穿始终的坚定都没有改变,对于先知而言,这些都只是既定的未来中那小小的插曲。
“既然你一直这么关注,那么你一定也察觉到那个了,”格林德沃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很生硬地将话题转回了他一开始就想说的东西上,“你察觉到了吗?那一秒。”
格林德沃将杯子端到面前,熊熊升腾的火焰将他的面容隐藏在茂盛的紫色当中,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邓布利多的动作明显僵住了,顿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
“看样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格林德沃放下杯子,脸上浮现出像数十年前那样默契的笑容,“你的时间也往回拨动了一秒,很明显,这正是来源于我们的‘改变男孩’。”
“这个外号真难听,”邓布利多不置可否,“让我想起他的另一个外号,北欧小子。”
“你一定察觉到了。”格林德沃用手在杯口划来划去,每当手指穿过的时候,那些对其他人而言宛若索命恶鬼的厉火便会像避讳帝王一般躲到一边,自始至终,他的手指都美誉感觉到认可灼痛之感,“不然你也不会来到这里,真是不简单,我原以为魔力本质这种禁忌课题已经够难了,没想到还有更难的——甚至不可思议到没有被禁忌课题的名单收录。”
“哦,原来如此,”邓布利多不以为意,甚至看上去还有一丝遗憾,“我还以为我突然可以预言了呢,还想着,这下总算不会被有些人编造的科幻故事轻而易举地欺骗了。”
“哈哈,你还记得我将的那个麻瓜坐着导弹飞上太空在天上盖房子的故事吗?”格林德沃想起了两人曾经年少时的畅想,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我承认,相比那些确实看到的飞机大炮,这种幻想还是太过于超前了。”
“印象深刻,”邓布利多眨眨眼睛,“不过也并非不可能。”
他伸出手,指了指头顶,“福克斯前几天告诉我,这些天总有东西从世界各地飞上天,然后再也没有下来,和你说的那种挂在天上的房子一模一样,理想正在缓缓照进我们的现实。”
“这是理想吗?这是妄想。”格林德沃耸耸肩,“经常有一些陨石掉到地上,那么有什么东西飞上去,也情有可原,不是吗?”
“希望如此吧。”
两人的对话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中,他们都在刻意回避某些话题,又彼此对回避的内容心知肚明,只好在闲聊中夹枪带棒,又很快可以通过对方的反应获取自己想要的答案。
“其实纽特在很多年前,就把血誓交给我了。”
“我想你应该一直把它收藏在柜子里,保护得很好。”
“现在我反而希望我这样做了。”
“现在也不晚,”格林德沃抚摸着厉火,轻声说道,“从纪念品的角度看,一堆玻璃碴子和一个完整的杯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
“对了,改变男孩的东西或许可以让遗憾变得不再是遗憾。”
“那明显是一次不小的事故,”邓布利多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即便成功了,想必它的代价不会小,更何况,一堆玻璃碴子也终究不是一个完整的杯子。”
“更何况,一个笃信未来的人,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他将擦干净的魔杖收回怀里,而一旁的格林德沃也端起燃烧着厉火的酒杯,一饮而尽。
两个各有坚持的人都没有说服彼此,但仿佛又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们相视一笑,端起放着正常冰块的正常酒杯遥遥碰杯,下次相遇,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先走了。”
“我结账。”
熟悉的对话,酒馆中只剩下邓布利多一人,而在格林德沃之前的位置,一枚淡绿色的球形宝石正在杯底缓缓的转动着。